1967年10月9日,在近代革命史上,乃是个悲伤的日子,就在这一天,近代最伟大的传奇革命英雄切·格瓦拉英烈而亡,死时年仅39岁。
格瓦拉最后的那几天,过得非常凄厉。死后的他躺在担架上,上身裸露,躯体瘦削无比,仿佛正对世界的不义做着最后的指控。他长着胡须的脸孔,有着那种受难的神圣气质,泛着一缕悲伤的笑容,一似受难的耶稣。玻利维亚军方一定没有想到,他们允许格瓦拉的遗体被拍照,已替二十世纪创造出了一个受难英雄。
这张照片被全球媒体刊登出来之后,格瓦拉成了现代的“被钉十字架的神人偶像”。格瓦拉的那张头戴革命扁帽的头像照片,以及那张死在床上的照片,不但在上世纪60年代欧美青年反抗运动时,成了每个人的图腾,甚至今天都还被印在青年人的T恤上。20世纪有太多的英雄豪杰,但像他那么纯粹、洁净、头上罩着道德光环的悲伤英雄,可谓绝无仅有。格瓦拉不朽,是因为他对世界的不义充满了悲伤,并把自己的生命献给了这个悲伤的命运。这个长得十分英俊,出身上流世家,自己也是医生的革命家,如果选择的是另一条路,一定娇妻美妾,荣华富贵到老,但他却毅然自己提抢走向全世界的穷山恶水——这就是伟大的人道浪漫,他要用一个人的力量去和一个大国对敌。
格瓦拉的死亡被20世纪反抗哲学家沙特推荐为“当代最伟大的英雄”,上世纪60年代欧美新左翼知识青年运动有如狂飙般兴起,有7个人物被列为新左派英雄,格瓦拉为7人之首。格瓦拉被人膜拜,乃是他的一生在这个一切都庸俗化的时代已形同一则不可能的神话,他用这种不可能向人们的良心发出呼唤,并对世界的不公不义做出浪漫的抵抗。举世之人都像古巴人一样称他为“切”(CHE),那是亲切的“大兄”,格瓦拉大兄(CHE GUEVARA)成了他的代号。
而一生都是传奇的格瓦拉,他的死亡、甚至遗骸也都是传奇。死亡之后,他的手被割下送给了卡斯特罗,但尸体本身却和其他游击队员被草草埋到了一个秘密坟墓里,然后被渐渐遗忘。而后,1997年7月,人们终于找到了这个坟墓,格瓦拉和同埋的其他5名游击战士的骸骨被送回古巴。古巴为了安葬他们,特地在距离首都哈瓦那东南方300公里的圣塔克拉那辟建纪念馆。1959年元旦,当时格瓦拉所率的第八纵队在血战后攻下圣塔克拉那,他率队进城时受到英雄般的欢迎,该役之后,古巴的革命大军有如洪水决堤,不可遏抑。隔了38年,他的遗骸再度进城,整个城市一片悼念的花海,数十万人都挤到了这里。
这一年,乃是格瓦拉逝世30周年,而这一年的10月也是全球的“格瓦拉日”。在欧洲和美国,印着他相片的T恤和纪念品都告大买;有好几本他的传记在出版;美国华纳电影公司推出他的传记电影;一个摇滚乐团推出新专辑,以他的肖像为封面;许多中年一辈的人则到玻利维亚他当年被杀的无花果村去朝圣,使得那个荒凉的高山小径,刹那之间成了国际观光的热点。在这个一切都商品化的时代,格瓦拉已成了一个好商品。对此,格瓦拉的女儿阿蕾达说得很好:“有许多投机的人都在剥削着他的形象,这当然让人觉得有点讨厌;但只要一想到青年男女们都穿着印了他照片的T恤,我们应当知道这对他们而言,是有某种他们相信的东西在里面,而这是件好事。”
2003年,巴西拍了一部喜剧片,情节是格瓦拉并未死亡,他逃到了巴西的亚马逊原始雨林,在那里开了一家店,专卖印着自己肖像的T恤。这当然是“后现代式”的小聪明。许多人犬儒般认为现在已是个“无事可为”的时代,当他们自己没有了热情,就去嘲谑一切的热情。
在这个消费时代,格瓦拉的意义被扭曲、被改变,甚至被变成喜剧。但是,格瓦拉那真实的反抗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改变的。而我,一向尊敬格瓦拉这样的“神人”型悲剧英雄,并深信世界的获救就在这种英雄人物的榜样行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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