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网找到一张照片,是网友们口中说的神秘照片。据说是蓝宇本人。年代久远的一张照片,一个散发出淡淡忧郁气质,文静的男生骑在脚车上身在清华大学校门口。突然全身起鸡皮疙瘩。我当时真切感觉到,或许蓝宇不是虚幻构造的假想人物。
《蓝宇》它让我有憧憬。异性恋最缠绵悱恻,刻骨铭心的情感,在同性恋中也同样会发生,只不过性别和自己相同而已。
小说一开篇,布满情色部分,这里反应出男主角捍东的玩世不恭的性格。之后的篇幅在情色方面的描写大幅减少,开始映射捍东的心理开始为真情牵畔系于一人 - 蓝宇。不管以前多浪荡不羁,到了一个时候就开始真正懂得了爱,相信了爱。
以下是我和各位分享的《蓝宇》这部电影的照本,一部小说名叫《北京故事》。(基于原文故事含有微量情色内容,不过是描写男主角们当下的爱和情感,所以请不抱有色眼镜阅读。)
《北京故事》
第 一 章
已经过去三年了。三年前,我每天晚上梦见他回来了,我总是惊讶又狂喜地问“你不是死了吗?你没有吗?”三年后的今天,我仍是常常做着这个同样的梦,不同的是,现在的梦中我会反复的告诉自己那只不过是个梦,直到我醒来。
温哥华的天气那么宜人,好像从没有过象北京那样飞沙走石,或是闷热潮湿的时候,总是明媚的阳光伴随凉爽的微风。每天清晨醒来,我会茫然地想“这是哪里”?看着窗外美丽的枫叶随风摇摆,看看身边熟睡的年轻女人--我的新老婆,我轻叹了口气,重新又躺下来,继续梦中的回忆。
我在中国曾经算是个高干子弟,但不是不学无术的那种。高中毕业后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的中文系,读到大二,已经与周围的狐朋狗友弄了个不大不小的公司。大学毕业后拿着一笔不小的贷款建了一个自己的贸易公司,什么赚钱干什么,尤其那几年与东欧的生意做的特别火爆,五年后靠着老爸的关系,也仗着自己有点聪明才智,已有了个上亿资产的公司,那年我二十七岁。
那时的我从没想到过结婚,甚至都没有特别固定的性伙伴,我说性伙伴,是因为那包括女孩也包括男孩,从大一时我就开始交女孩,与我第一个上床的女人我仍然记得很清,她是个比我高两年级的漂亮的女生,眼睛不是特别大,可睫毛很黑很长,高挺的小鼻子,使我有咬一口的欲望,笑起来两个浅浅的酒窝。我们的第一次是在我家中我的卧室里,那天我们逃了课,我先借故将小保姆打发出去,将她领到我家。她看起来很兴奋,我们先是不停的接吻,然后我试探着将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她好像没有任何反应,仍投入的和我吻着,直到我双手握住她的两个乳房,她才微微皱了下眉,一边轻轻地推我一边含糊地说不行,我的心已经是狂跳不止,我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她的拒绝倒象是给了我动力,我也含糊不清的叨念着“我爱你,我一定娶你”之类的废话,我慌乱地脱去她的衣服,自己只把裤子脱掉,举起她的双腿,却总不得要领,最后还是在她的帮助下找到入口,只可惜进去还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就一泄如注了。那女孩哭
了,不知是高兴的还是伤心的。我想大概女孩第一次都要哭的吧。
直到一年后,我已经算是经验丰富了,才知道我根本不是她的第一个,恐怕连第三第四个都说不准呢。以后的我不停的更换身边的女孩,对我来说找女人已经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摆脱她们。我的心里多少有些讨厌这些女人,她们总在从一而终,或非我不嫁的问题上和我纠缠,使我有一段时间对女人望而生畏。这时圈儿里一位老哥给我介绍了一个男孩,他是在歌厅里唱歌的,我也开始了另一种新的玩法。
那是我挂上的第一个男孩。时间太久了,我怎么也无法记起他的名字,但他的模样仍清晰可见,他很白,还算清秀,听说他已经二十多了,比我大,可看起来也就十八九的样子,唯一的缺陷是脸上有几个“青春豆”。我们先是在他的歌厅里,我点了两次他的歌。他挺健谈,但又有些腼腆。他下班后,我们一起去了他的家。一路上,他不停地和我聊这聊那,我倒显得有点被动。看的出,他很心细,而且好像一直在试探我的反应。
他的家还不错,是个一室一厅的单元房。家俱也不少,可收拾得非常干净,使我一下想起肮脏的八人一屋的宿舍和自己零乱不堪的“狗窝”。
“我爸妈给我准备的,让我结婚用的”他一边笑着跟我说,一边用眼睛不停的在我身上瞟着。
“我先洗个澡,歌厅里的生人味道太重,你要不要。。。?”
“等会儿吧!”我声音有点儿不太客气。我实在是想掩饰自己的恐慌。没想到这比和女孩子第一次上床还难。
没过太久,他从浴室里出来,只穿了一条内裤,身材很匀称,我还注意到他的头发是干的。就在这短短的几秒种,我突然觉得他好像一下变了,他没再说话,开始轻轻的抚摸我,慢慢地将我的衬衫脱掉,并在我身上来回地吻,手也不停地在我裤裆上摸索。我连大气都不敢出,可我的确开始激动。
但不知为什么我仍是很僵硬地坐着,他好像也注意到了,停下来,抬起头,用一种柔柔的幽怨的眼神看着我。我的天,我从没有被这样刺激过,他调起我全部的欲望和感情:爱怜,疼惜,又带着征服甚至是虐待的冲动,我猛然把他按到床上,用手在他身上乱摸,那是年轻男性的肉体,细腻,却很有弹性,完全不是女人那种软绵绵的感觉。他帮我脱掉裤子,当拽下内裤时,我那个粗大,充血的丑陋玩意儿象是一下跳了出来,他笑了。
我不停的大口喘着粗气,情不自禁闭上眼睛。那的确是太刺激了,我也曾要求女孩帮我这样玩儿过,但她们好像都很勉强。
我从没这么爽快过。没有任何义务,完全是享受。
事后,觉得自己的童真都给了这些“老”女人、“老”男人。我想我应该把失去的损失补回来,我要好好玩。我抱着这种玩的心理,仗着手里与日俱增的钞票,混了不少的“傍家”。直到我认识了蓝宇。
我说过,二十七岁的我好像是功成名就了,挺不可一世的。生意以外就是和朋友们或是情人们一齐瞎混。那天上午生意谈的还算顺手,中午正想着晚上干什么,刘征进来了,他是我的总经理办公室副主任,我们算是“发小儿”。
“嘿,今儿我看那俄国小子走时可不太高兴。”他一进门,就笑着问我。
“他还想在我这找便宜,愿意不愿意做随他便,就他这两下子,哼!嘿,今晚去『皇都』打保龄,你去不去?”我随口问了一句。
“你不请郝梅呀?她今天上午还给我打电话问你好呢。”
“算了,没心思,你替我送她个包儿什么的,少让她一天到晚的给我打电话。”
“嘿嘿!又腻啦?”刘征坏笑了一下“说真的,前两天我在『国街』那里认识了个小子,是今年刚考到北京的学生,好像走投无路的样子,有没有兴趣?”
“得了得了,我现在是男的女的一概都没兴致,你怎么总能勾搭些不三不四的人,干净不干净呀?怪恶心的。”我笑着说。
“真的挺纯的,绝对是圈儿外的。刚十六岁,考上大学了,我猜是缺钱。他不太愿意讲,反正是等钱用。”
“也许是个骗子呢,民工吧?现在北京这种骗子多着呢!”
刘征没再和我争下去,又聊起新雇来的俄文翻译不太老实的事。刘征比我大两岁,但却和我同届。从小学初中一直同班,高中我们仍是同校但不同班,我读文科,他读理科,考大学时他没我运气,只考入一所市属的师范学院,毕业后,不甘心当个穷中学老师,便到我这找口饭吃,我自然是不会慢待老朋友的,虽然我从不需要物理人才,还是让他做了“总经办”副主任,没什么具体的工作,算是我的耳目吧,另外也帮我找些“好玩儿”的事。我最喜欢他的虽然聪明却不失厚道。而且不争强好胜,不太有妒忌心。另外,他“那”方面挺正派,但却容忍我的不正派。
“行,就这么着,我晚上去『皇都』找你。”刘征说着想往外面走。
“嗯。。。要是你觉得那小子真不错,就带他一块儿来吧。”
“行。”刘征笑了笑。
“你打算怎么跟他说。”
“就说是陪一位陈总玩儿,总之我会暗示他的。1000块。”
“这么便宜!可得干净啊!”
“放心吧,肯定是个VIRGIN,只怕人家还嫌你不干净呢。”
“我操你大爷。”我笑骂着。
第 二 章
我一直喜欢『皇都』的保龄球房,宽敞,人又不多,尤其是见不到那些街上的混混儿。约来一起玩儿的还有卫国和张姐,张姐可是个有来头的人,我们关系很好。她看我朝门口望了一下问道:
“等谁呢?”
“刘征,还有外地一老哥托我照看他儿子,今年刚考上北京的。”
“你揽的事还不少。”她笑着说。
大概六七点钟的时候,刘征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男孩,远远望去,身材不高,也不很出众,我一下觉得挺失望的,心里骂着刘征。
“张姐,卫国。”刘征和大家打着招呼。
那男孩站的比较远,眼睛一直看着刘征。
“这就是陈总。”刘征转过身给我和男孩介绍。
“他叫蓝宇,姓蓝,不太多。”
“你好!”我笑着伸出手。
“您好!”蓝宇有点紧张地和我握了下手。
就在握手的一刹那,他抬起眼睛看着我,那眼神我终生难忘,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忧郁,不安,和怀疑。他没笑,没有丝毫那种我常见的讨好的微笑。他长得不算白,但脸上很干净,面目十分清秀,鼻子直直的,嘴唇闭得很紧,似乎没什么表情。我的心猛然狂跳起来,那是一种久违了的冲动。
我毕竟不再是毛头小子了,连忙避开他的眼神,并看看身后忙着玩球的张姐他们,随口问了一句:
“喜欢打保龄吗?”
“我不会。”听起来是北方口音。
“北方人吧?”
“对。”
“他大概还没吃饭呢。”刘征小声的对我说。
“行,正好我也没吃饭呢。”
“张姐,我有事干了,我得请我侄子去吃饭,别到时候别让老哥骂我虐待侄子,你们去不去,我请客。”我大声对他们说。
“算了,你自己乐去吧。”
我老是感觉张姐话里有话。无所谓了。
我们开车去了『乡哥』饭店,因为那里有我开的包房。
『乡哥』的中餐厅很大,光线很亮,金碧辉煌的,就是粤菜不太好吃,但总比意餐和法餐可口。
“你多大了?”一路上我们几乎没说话,直到在餐厅里坐下,我才问他。
“十六,快十七了。”
“你怎么上学这么早?我记得我上大学那年都快十九了。”
“早上一年学,又跳了一级。”他仍然没有笑容,但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我,很有教养的样子。他忧郁的眼神几乎使我不能自控,我满脑子都是将他按到床上的想象。
“还习惯北京吧?”我说得很快,习惯二字都连到了一起。
“嗯?”他脸有点红,看得出,他听我的北京话有点吃力。
我笑了:“我刚来北京时也听不懂这帮人说什么,尤其北京男人说话,污里污突的,特恶心。”我把大学时同宿舍方建的话安在了自己头上。
他的嘴稍微动了一下,就算是个笑吧,很勉强。
菜几乎一口没动,但很快吃完了两碗炒饭,看得出他真是饿了。
“学建筑?很好啊,将来肯定不缺钱花,我以前有两个学建筑的朋友,大三的时候帮人家画图,富得让我们这些学文的穷鬼眼红。”边走出餐厅,我边与他闲聊。
“考到哪个学校了?”我又问。
他没说话,眼睛盯着电梯的门。我有点儿吃惊,看来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难道他说的其他的话都当真?依我的经验,这不太可能。
电梯里我们都没有说话,我突然想起半年多前领一个“外院”的女孩来这里,她不是个处女,但是个雏妓。我不缺乏嫖妓的经验,但男孩还是第一次。
我这时才注意到他的衣着,深兰色的布裤子配一件白色的圆领背心,很简洁干净,只是裤子比较短而且都很旧。另外,我发现他一直在观察我,哪怕是一个很细微的动作。
进了房间,他看起来更拘谨,一直站在靠门的地方没动。
“随便坐,这是个套间,外面算是客厅加饭厅,里面是卧室。”
蓝宇仍然站在门口。
我打开电视,并随手将遥控器递给他。
“看看电视吧,有很多有线台节目。”我停顿一下,眼睛盯着他。
“随你啦,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从不勉强别人做事。吃饭,聊天儿,交个朋友也好。”我笑着说。
他接过遥控器,忧郁的眼神落到我的脸上,很快又慌忙避开:
“我,我看电视吧。”
“随你,我下午一直在外面跑,要冲个澡。”我说着进了浴室。
七月的北京潮湿闷热,亮天的时间也特别长,已是晚上九点多,外面天才刚刚全黑。我一个人穿着浴衣坐在沙发上琢磨着怎么让这小子快点就犯。他此时正在浴室里。我要了两杯酒,是那种口味比较甜但后劲大的,然后将一盘“毛片”放进录像机里。一切就绪,我不免有点紧张兴奋。
他从浴室出来,穿着淡兰色有些肥大的睡衣,(我这里总是准备着全新的浴衣睡衣)前面湿漉的头发零乱地搭在前额上。
“要不要喝点酒,很解乏。”我说着,将一杯酒递给他。
他接过酒,手足无措的样子,仍站在那里。
“坐呀。”
他坐下,似乎还偷偷地舒了口气。
他象是被什么吓到,一动不动的坐着,双手紧紧握着酒杯。我知道他一定是第一次看“毛片”。
“有过女朋友吗?”
“有过女朋友吗?”见他没说话,我又问了一遍。
“没有。”从他的声音可以听出来他已经乱了方寸。
我回过头来看他,他脸很红,神情慌乱。我轻轻地将手放到他的两腿之间,在裤裆的地方揉搓。他的身体几乎象僵住了一样,一动不动。他的老二已经硬的不得了。
我先把电视关掉,他转过眼睛看着我,茫然中带着羞怯。我解开自己的浴衣,露出健壮光滑的肌肤,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的身体。我俯下身,不慌不忙地脱掉他的睡裤,他轻轻的咽了一下口水。他的身体是一个没完全发育好的少年的样子,略微有点瘦。我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他也看着我,我用舌头舔他的身体,用手轻轻的抚摸。
“要是不舒服就告诉我。”
他看着我,不知可否。我知道第一次干处女还是童男都一定要温柔体贴,这会使他们终生难忘,将来他们就百依百顺了。
我的嘴慢慢移到他的嘴上,用舌头舔他的嘴唇。他的嘴开始很僵硬,但很快也开始和我吻起来。说实话,那时他的身体不是特别吸引我,倒是他干净的童子身使我激动不已,我想我是对自己的过去自恋、自怜吧。还有他的眼神,那是我最不能忘的。
那天晚上,我们干了两次。
也许是酒的作用,也许是他太累了或是太年轻,他很快就睡着了。我看着他年轻英俊还带着稚气的脸,在想:我真的要请刘征吃饭了。
第二天早晨我起的很早,说好八点要和建行信贷处的处长一齐见行长,关于一笔五千万的贷款。看蓝宇睡的还很沉,我没叫醒他,先要了份早餐到房中,然后留了个字条,大意是:若有什么要帮忙的就通过刘征找我,并让他吃了早饭再走。我留下两千块钱,比说好的多了一千,本来我想留三千,又想以后他“狮子张大口”我倒不好说话了。
贷款的事基本上敲定,中午我请大家吃饭。这时刘征打来电话:
“你今儿早上走的时候,那小子没醒呀?”
“对,怎么了?”
“饭店打来电话说房间里留了一千块钱,还有个字条。”
“什么字条?”
“他说拿走一千块,算是借的,将来有钱换你。还说再和你联系。”
我沉吟了便刻,不知该说什么:
“行,就这么着吧,我现在特忙,回去再说。”
关了手机,我心里隐隐的觉得自己和这个男孩之间可能会有更多的交往。
第 三 章
郝梅应该算是那种白领丽人型的女孩,她在一家合资公司里做销售管理。对于女人我只喜欢两类,一是校园的女孩子,再就是象郝梅这样。我讨厌那些歌星模特之类的,她们要的多,可货又不新鲜,而且气质也差。男孩我喜欢那些玩音乐,弄绘画的,他们大多是临时客串,或者为了钱,或者为了一时新鲜刺激。校园的男孩我没有搞过。实际上找男孩要比找女孩困难得多,高水准的更是凤毛麟角。或许正因为如此,我更偏爱后者。
郝梅最吸引我的地方既不是她漂亮俏皮的外表,也不是她聪明敏感的头脑,而是她丰满肥美的屁股。她的屁股不象一般的东方女孩那种扁平的感觉,而是圆润的,肉很厚且皮肤细腻,连走起路来都雄赳赳地撅着。这些事我当然不会让她知道,否则她会认为我粗俗。这半年多一直跟她约会,每月单给她买的乱七八糟的礼物也有八九千块。
还没进十一月份,树叶都快掉光了。周日的早晨我缩在被窝里酣睡,一只手还没忘了放在郝梅的白屁股上。电话铃声大做,我不得不睁开眼睛接电话,是刘征打来的:
“你丫有病呀?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我含糊地嘟囔着。
“早?你看看都几点了?快十二点了。”
“什么事?”我有点不耐烦。
“今天上午蓝宇给我打电话,说他刚期中考完。我猜大概想你了。”刘征也有点不客气。
“。。。。。。”
“你忘啦?”
“我知道,你让他。。。。。”我看了下表:“两点,我两点在『乡哥』等他。”
放下电话,我一扫刚才的困倦,一下子很兴奋,爬起来开始穿裤子。
“谁的电话呀?你要出去?”郝梅趴在床上看着我。
“快起来,我下午有点急事,咱们先去吃饭。”我边说着,边将她的衣服扔给他。
“不要紧吧?”郝梅有点不安地问。
“没事儿,生意上的,但我必须要去一趟。”
郝梅没再多问,她很知道分寸。
两点钟的时候,『乡哥』的前堂大厅里很安静,只有零星几桌人在那里聊天儿。将近两点二十,我看到蓝宇走进来。他看上去与上次有些不一样。我冲正在张望的他打了个手势,他看到我了:
“对不起,来晚了。”他没多解释。
“怎么来的?”
“乘公共汽车。”他的普通话可是大有长进。
“我对北京还没有都了解,转错了一次车。”他补充道。
我边听他说边打量他,真没想到,短短的四五个月,他竟长高了一节,脸色也没有上次那样黑瘦了,尤其脸上的神态,完全没有那种紧张沉重的感觉,虽然仍是没有笑,却带着笑意。但眼睛没有变:忧郁而不安。
“以后你就打车好了,如果我有时间,或者我去接你。”
他没有说话。
“学校那里还喜欢吗?”
“太可怕了,人人以前都是最好的学生,现在人人都可能是最后一名。都暗中比着呢。”他说的时候笑了,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真正的笑,很灿烂,还很甜。
“也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只要能跟上就行。食堂怎么样?吃得可口吗?”我有一个优点,就是总能让别人感到我的关心和诚心,因此我的朋友多,‘相好’也多。
“可口,都是北方菜,馒头很大,就是面条不好。”
“哈,”我笑道:“食堂的面条的根本就不要买,全是水泡过的。我记得我有一次中午打了半斤面条,结果上了五次厕所,还不到两点钟就饿了,不过说良心话,我去很多学校吃过,『南大』的食堂还算不错,最差的是『华大』。”
“我就在『华大』。”他不无自豪地说。看那神情,象是真话。
我有些吃惊,难道他说的全是真话?他还真是个大学生,而且是个好学生?我还是怀疑。快到我的房间,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问:
“你从哪儿来?吃饭了吗?”
“没有,”他有些不好意思:“上午有个家教,我怕晚了,就直接来了。”
不知为什么,他总让我有点吃惊。
那次我们干得很投入。吃饭的时候我们不停地看着对方,如果他是个妞,我当时一定就摸他了。草草地吃过,我们迫不及待地来到房间,我们都有些按捺不住,我边给他脱衣服,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找我,想死我了。”
“刚开学,上课太忙了,我总想给你打电话,又怕。。。”他的声音有点抖。
两个男人做爱时的近乎疯狂的冲动是异性恋所不能比的。他裤子的拉锁打不开,我一下拽开,很快他就全裸的在我面前,细滑的古铜色的肌肤充满弹性,他宽肩、窄臀,典型的倒三角身材。我吻他的脸,在他耳边轻声说:
“我真的喜欢你,你愿意怎样做就随你。”
这句话很管用,他变得更兴奋了。事后,我们洗完澡,又重新躺下,这一次他没有很快睡着,我们开始聊天儿,我让他以后不要叫我陈总,就叫我捍东,意思是捍卫毛泽东思想。我给他大概讲了点我自己,他看上去愉快而轻松地聆听着。我觉得有些话有必要早点向他说清楚:
“我们认识挺有缘份的,只是你太小,我倒有点过意不去。其实这种事在西方不算什么,可在这儿还是流氓罪呢。总之这种事小心点,这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别跟外人讲。另外,玩儿这个都凭自愿,合得来就在一起,感觉不好就算了。”
他很认真地听着,没有说话。
“其实要是两个人太熟了,到不好意思再玩儿了。”我笑着说,这话算是暗示吧。他有点象那种情窦初开的女孩,我怕他太当真。
以后我们又约了两次,每次干的都很棒,只是没有新的进展,我真的不想勉强他,两个人都感觉好才过瘾。我有耐心,对他的兴趣反而更大。他一直没张口向我要钱,也从不谈他自己,我也没有问。倒是刘征帮我向他问过钱是否够用,他说这个学期没问题,助学金加上两份家教的钱足够了。
他的确“天生丽质”,而且长高了,年轻男孩的魅力更足了,只是他的衣服给他减色不少,连那个时候北京男孩的水平都达不到。我让小敏(我从前的相好)在香港买了十几件那种专为年轻男孩设计的衣服,那时的北京还没有外商的专卖店。
那天我们干完,我指着壁柜里的一大堆袋子告诉他那是给他买的衣服,他“哦”了一声,连个谢谢都没说。第二天早晨他六点就起来了,说是八点有课,我说我送他,他说不用了,公车也很快。我让他把衣服带走,他犹豫了片刻,从中拿出一条仔裤和一件外套穿上,说剩下的先放这儿。他走后,我也没再睡。到了公司,告诉秘书和刘征,今后有蓝宇的电话,就说我不在。我庆幸没有告诉他我的手机号。
十二月份,因生意的事要去一趟“捷克”,我本来不想去,我讨厌坐飞机,朋友们都说我“老土”。可那次我去了,因为北京没意思,郝梅让我彻底甩了,她的大屁股就像我小时候朝思暮想的冰棍儿,到后来看着都恶心。她那种女孩虽然不和我吵闹,可甩起来更难。在“捷克”住了六天,签了笔合同,又将海关扣着的货物解决后,我没马上回来,想在那里好好玩玩,可是怕不干净,这方面我很在意。后来决定锻炼一下自己的胆量,让同来的人先回去,自己飞到香港。直到一月中旬才飞回北京。
蓝宇的事我没忘,可也没有人向我提起。那年的春节来的特别晚,一月底公司里也人心惶惶的,大家都想着过节呢。
每天看着外地学生和民工提着小包,抗着大包地往车站走,我想:蓝宇也该回家过年了。
“我刚才见到蓝宇了。”刘征说完公司的事,随口又说了一句。
“在哪儿?”我心猛跳了一下。
“你知道刘海国在北村一条街上开了个公司吧,那小子在那里打工呢。”
“奇怪,他春节不回家了?他看到你了?”
“没有,好像正帮着装机呢。”
“这阵子他给我打过电话吗?”
“我操,少说也有二十个。”
“他说什么了?”我说着,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就说找你,什么也没说。”刘征看着我笑的样子也笑了:“你逗人家玩儿呐?我还以为你真是玩儿腻了呢。”
“我这就去找那小子,再逗逗他。”我笑得更汹了。我没有告诉刘征我为什么要“逗他玩儿”,其实连我自己都说不清。
刘海国正忙着,不知从哪里弄到一批水货的计算机散件忙着张罗搬箱组装。我懒得和他打招呼,一进门就四处张望。
“先生,想买计算机?”一个小伙子热情地像我打招呼。
“随便看看,我等一会儿和你们老板有点事要谈。”
小伙子看我有来头,没敢再和我多聊。
“你他妈看着点,往哪儿搬呐?会不会干活呀?”一个典型北京痞子模样的小子在那里骂着。
“是老板让我搬到这里的。”说话的是蓝宇,他声音不大,但口气挺硬。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争吵。
“就放那里,再把这个箱子也搬过去。”刘海国吩咐着。
“傻 逼。”我听到那痞子小声的嘟囔。
蓝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过身去拿另一个箱子,猛然他看到了我,他先是愣了几妙钟,然后笑了。
“你们俩快把箱子拆开,堆在这里没办法走路。”刘海国不耐烦地冲着蓝宇和另一个带眼镜的男孩催促着。他转过身看到我站在那里:
“嘿!陈哥,你怎么来了?您可是稀客。”刘海国的脸上一下堆起了笑。
“给你送生意呀,要不要?”我一面和刘海国调侃,一面用眼睛的余光扫着蓝宇。他仍在忙碌,只是眼睛不时地朝我这边看,脸上浮现出兴奋的表情。
和刘海国闲聊了一会儿,我转身告辞。这小子有点茫然,不清楚我的来意,我觉得好笑。临出门时,我向蓝宇使了个眼色,又指了指街对面我那辆深兰色的『宝马』。
大约十分钟后,蓝宇跑了过来,很快钻进汽车。
“我怕你已经走了呢。”他气喘嘘嘘地说。
“我今天正好从这路过,办点事,现在没事了。”我说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虚伪。接着我又问:
“你在这里打工?过年不回家呀?”
“今年我和另一个同学都不回去了,他家在海南,连路上的时间都不够用的,所以不回去了。”
我们都沉默了一会。还是我先开口,换了个话题:
“你出来和老板请假了?”
“我向他请假,他说不行,我说有急事,他就骂,我说我辞工了,就出来了。”他边说边开心地笑。我也笑了,他又说:
“北京 人 火气都特别大,好像挺了不起的,还特别欺负外地人。”
“你是不是骂我呢?我可是北京人啊!”我更笑了。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从外地考来的。”他挺认真地。
我忽然想起一句话:“在儿童面前不能撒谎”,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不知可否。
车子刚拐出北村一条街,蓝宇叫住我:
“可不可以去一下我们学校,我想换件衣服,这是干活的脏衣服。”
那是一件晴纶棉袄,的确很脏。
“只有南门才可以进汽车,你知道如何走吗?”他问。
“『南大』和『华大』是邻居,我在这混了四年,能不知道吗。”
『华大』的校园也很大,可远远没有『南大』校园秀美。汽车停到八号楼门口,他已经进去了,我有些困惑:他真的是在这里上学,他不太撒谎,如果他不想让我知道的他就不说,现在这种人太少见了。想想自己,十句话有九句半都是假的,那有什么,无奸不商嘛!
他再出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宽松的仔裤配一件灰兰色外套,没有系上扣子,翻出来的领口袖边是深咖啡色,这还是上一次他穿走的那套衣服。脸也洗过,眉毛和前额的头发还带着水汽。我双手使劲捏了一下方向盘,两腿间忽然感觉很涨。
“这些衣服我不能在学校穿,和大家不一样,还有留学生找我说日语呢!”他有些羞怯又有点得意。
我将一杯饮料递给他,他抬起眼睛,看着我问:
“你因为衣服的事情生气了吧?”口气里带着歉疚。
“你以为我是小学生,还为点什么事儿生气?”我笑着掩饰。
“我没有其他意思,我怕你认为我是为了钱才找你的。”
“我根本没那么想过。”他真纯,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男孩太单纯太寡言、内向了。
临近春节,员工的心都散了,我这个老板也没心思工作了。蓝宇几乎每天和我在一起。我没有总和他住在饭店里,太固定的男性伙伴会让人起疑心的,我带他到我在『临时村』的一套很大的两室一厅的住处。他很喜欢,说比饭店自在。我经常带他玩儿,可那时北京也没有太多好玩的地方,只是在饭店的“迪厅”里,或卡拉OK,打保龄,洗“桑拿” 游泳什么的。我的潜意识里还有个邪恶的念头:让他学会享受,向往这些,他就不会再“傲气”了。
他仍然兼着两份学生的家教。他说都是『华大』老师的子弟,已经说好的,不好意思不干。我不同意他再找其它的工,他犹豫着默认了,他在想什么?下学期的生活费吗?
再过两天就年三十了,外面的鞭炮零星地响着。他那天还要去一个高三学生家,回来的很晚,他说去邮局给他家里打电话,人很多,等了好久。我很不屑地告诉他无论家里的还是饭店的电话或我的手机都可以打长途。
“我还以为你是孙悟空呢,石头里蹦出来的。”我对他家里的情况很好奇。
第 五 章
那年一开春就都是好事,先是生意上赚了一笔,又结交了个大人物,将来靠着他一齐做,定是前途无量。再有就是我认识了一个乐队鼓手。
早已经开学了,蓝宇又开始忙,一般两个星期才来找我一次。开学前我将一个两万元的存折递给他,他打开看了一眼:
“上次那一千块钱还剩下六百呢。”
“你也太省了,该花钱就花嘛。”停了一会儿我又说:
“这钱算我借你的,等你毕业工作后还我,不过可是高利贷啊!”我开着玩笑。
看着他有点不情愿的收下,“他妈的,有病!”我心里愤愤地骂着。
那个鼓手叫张建,模样只能算还行,可床 上 的功夫真是一流。他傍上我非常情愿,连我要他先体检的这种无理要求他也欣然接受。
他喜欢干之前先画点淡妆,特别是眼睛上有点紫色眼影。我其实不是很喜欢,我喜欢男人就是因为他是男人,而喜欢女人也是因为她是女人。
但张建弄的不让人恶心。他也喜欢光线很暗的环境,他有两面性:有时进入状态后,就用一种温柔,调逗的眼神看着我,开始用他的舌头舔我,他那时温柔的就象一池水。
清晨,我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张建正含笑看我的身体,我身上满是他昨晚留下的口红印,他特别喜欢抹上浓重的口红然后吻我的全身。
“你真变态!”我打了个哈气骂道。
他马上用种撒娇的神态依偎在我怀里。他说跟我玩棒极了。
“屁话。”我心里嘲笑着。
进入四月底,有好几天我挺想蓝宇的,忍不住给他宿舍里打电话,等了有五分钟他才接电话。可他说下星期期中考试,下个星期六再找我。我有点失望,我不习惯被人拒绝。
门铃响了,大概是送晚餐的,张建要了两份西餐,他特别崇洋,只吃西餐,也不知道他能吃出什么好味道。
“我去开。”张建穿了件浴衣大大咧咧地去开门。
“我找陈捍东?”是蓝宇的声音。
“我操!!!”我心里一惊。穿上外衣,急忙冲到门口。
蓝宇死死的盯着我,没有愤怒,只有茫然。张建敌意地又带点藐视看了蓝宇一眼,转头冲我笑了一下,进了卧室。
我想把蓝宇推到外面关上门说话,可又不想太丢面子,他仍然站门口,我在屋子里面:
“你怎么来了?也不事先说一声?”我象是在训斥。
“我说过这个星期六考试结束我就来。”他一字一句地说。
“那你也应该来之前打个电话。”这事我忘的一干二净,可听起来,是他的错误。
“我没想到。。。你忙,那我回学校了。”他犹豫了片刻,转身走了。
我想拉住他再说点什么,可我什么也没做。那天晚上,我一直硬不起来,张建笑我没有做好合理的安排。
沉默了一个月,我常常想给蓝宇打电话,但还是忍住了。另外我没有让刘征帮忙,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希望其他人搅到这里来。还是蓝宇先打过来的电话。
“你好吗?”我一定抓住这个机会把他弄回来。
“还行!”他也会说北京话了。
“身体挺好的?”我轻声地问。
“嗯!”
“功课忙吗?”
“不忙。”
“我一直特别担心你。。。。。。”这是句真话,却是有意说给他听的。
“。。。。。。”
“快要放暑假了吧?”
“快了。”
我觉得必须要有进展,不能这么放下电话就不了了之。我把办公室的门关严,声音放得很低:
“我非常想你,我从来没有这样过,我说过这种事凭感觉,你可能挺讨厌我的,可我。。。。。。”我叹了口气,“做个朋友也好,你在北京也没有家,我还带你去过我家,真当你是我弟弟。”我不无夸张地表白着。”
他仍没说话,也没放下电话。我又接着说:
“我现在住在『临时村』,就我一个人。”这是谎话。
我告诉他今晚我六点钟就回家。他仍没有表态,说有同学等着打电话,就挂断了。我不能肯定他今晚会来找我,但还是早早地去了『临时村』。
不到七点钟,他果然来了,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严肃,忧郁。他进了屋,坐在沙发上。我们都有些尴尬。我心里盘算着如何让他放松下来,于是也坐在沙发上,想着找什么话说。
他将手伸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他没有看我,开始聚精会神地给我脱衣服,他做的太突然,我几乎没有反应过来。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鼓涨着的裤裆。
脱下我的衣服,他无声地吻我全身,然后抬起头,充满期待的目光,又象在问我什么。我再也不能克制那种冲动,我猛地抱住他,疯狂地吻他。没有任何一次接 吻让我如此激动,我眼前几乎一片黑。吻了好久,直到两个人快要窒息。
与张建和蓝宇做爱都很疯狂,但却是截然不同的疯狂。前者是感官上的,而后者是我的整个意识。
那天上午,我没去公司,他也逃课了。我们第一次争吵。
“我不是没和你讲过,玩儿这个没有那么认真的!”我大声向他吼着。
“你玩儿什么认真?”他声音不大,可一针见血。
“我还是那句话,想在一起就高高兴兴的,否则就算了!”我转移话题。这话是威胁,我已经抓住他的弱点。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他大概在想个合适的词。
“我把你当成朋友,当成我弟弟,我再说一遍。别象个女人似的,疑神疑鬼的。”
那一整天我心情都不好,蓝宇回学校了。我在想他凭什么要求我,他算个什么,一个小孩子,他现在的生活还要我供着呢。我不想去公司,干脆约了朋友去卡拉OK,喝酒,还找了两个小妞,然后又赌了几手牌,嬴了四千多。一直玩到半夜三点钟才散。我很开心,白天的不愉快全忘了。
我和蓝宇仍然约会,有时还挺频繁的,我们只在『临时村』的房子里。他没有再问过我那天的事。
第六章
炎热的夏季又来了,生意进入淡季,可是服装生意赚的好极了。我原本有个很好的计划,想带蓝宇去东南亚和香港走一趟,公私兼顾。我甚至和出入境管理处的人打好招呼,他们答应三天就可以帮蓝宇办好护照,而且不用通过他的学校。让我气愤的是他告诉我这个暑期找到一份工作,在一个施工工地做工。天就象下火一样酷热难当。我根本足不出户,每天躲在房间里。电台天天报告是三十八度,实际上四十度也有了。蓝宇每天去工地,从早上十点到晚上十点。说是赶工期,两班倒,他做白班。他本来就不白,几天下来,晒得与黑人无异了。我再也忍无可忍,我们又一次争吵:
“你这份工作有什么意义?你以为你将来是做建筑工人吗?”
“到施工现场多知道些也好。”
“能有几个钱?”我问。
“两个月一千块呢。”
“哼!一千块!”我冷笑着,“饭店里的‘鸡’张口还要两千呢!”我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再说那是人干的活儿吗?每天十二个小时,这么热的天在室外!”我见他没出声又问:“我不是给了你两万块吗?不够?”
“那钱我准备还给你。你是不是认为两万块也可以和我玩几个月?”他非常敏感。
我真想揍他,他怎么如此不懂事!我真的动气了:“你丫找打呢!你也太拿自己不值钱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抬起眼睛看着我:“你在『乡哥』还有许多‘鸡’,是吧?”
天!他居然还耿耿于怀呢。“你管不着!”我狠狠地看着他。其实我和张建已经一个月没见面了。
“那你也管不着我的事!”他还挺凶的。
就这样不了了之。他说想住在工地,我说那你就永远别来了。所以他仍每天回『临时村』。
那天回家,我看蓝宇的一堆书里夹着一张存折,是我给他的那两万块,一次提款的记录也没有。
“好,蓝宇,你以为不拿我的钱我就看得起你,就不是玩儿你,照样玩儿!白玩儿!我可不是正人君子。”我恨恨地想,我还从来没有为一个‘傍家’这么生气过。当天晚上他十点多就回来了,脸色很不好,一个指头上还乱七八糟地裹着沙布,他说是玻璃划伤的。我没理他,等到他从浴室出来躺到床上,我把手放到他的两腿间,上下揉搓。
“捍东,我今天太累了,明天玩儿吧!”他央求着。
“我想了你一天了!”我根本没理会他的请求,继续我的亲吻。
半夜,我起来上厕所,看看表,两点多。我洗了脸,回到床上,将熟睡的蓝宇翻过来,整个身体趴在他身上。他被我吵醒了:“你干什么?”声音含糊不清,有些不耐烦。
“我睡不着,陪我玩儿会!”
“快睡觉吧!我明天还要上班。”
“快七点了,也睡不了多久了。”我骗他。
“天还黑着呢!”说着他把枕头拿起来,盖住自己的头,将我推下去,又趴着睡了。我起来,将卧室里的小电视打开,放着“毛 片”,声音开得很大,然后点只烟。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反常。他翻了几个身,终于被吵的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电视。没理我。“你这么年轻,还不如我这个‘老同志’!太衰了吧!你是不是想让我阳萎呀?”我又开始逗他。
他打了个哈气,无奈地带着困倦的表情轻笑了一下,他出奇的柔顺,随和。我本来只是恶作剧似的折腾,可我真的又激动了。我让他靠在我的身上看电视,我可以方便抚 摸他,他再一次被我调逗起来,这比弄个疲倦的女人容易的多。
我们都再也睡不着,他看看窗外:“天这么黑!”
“才三点钟,快睡觉吧!到时间我叫你。”
“你丫真是。。。。。。!”他无奈地笑,还学了句“京骂”。
我们一直聊天儿,看电视,直到五点多才又入睡。早晨,我迷迷糊糊听见他在洗漱,声音很轻。卧室的门是关着的,可能怕吵醒我。我听到他轻轻关门出去的声音。。。。。。
晚上蓝宇十一点半才回来。原本俊秀的脸变得黑瘦。他说在公共汽车上睡着了,一直坐到终点站。只好乘出租车回来。我真没想到他每天是乘公车上班,我恨他的固执。他连澡都没洗,就睡觉了,带着满身的土和汗。我觉得恶心:“起来!起来!洗澡去!别象个民工似的。”我说着伸手拉他。
他嘴里不高兴地说着什么,迷糊着走进浴室。没有五分钟就出来了,又一头倒在床上。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一种强烈的虐待欲和报复心直冲心头,我终于开口了:“蓝宇,我觉得挺没意思的,分开算了。你也可以好好读书,正经做人。大学里再找个女朋友。别来纠缠我了。”
他微微皱着眉头,抬起困倦的眼睛疑惑地看着我,呆呆地坐在床上。
“你需要钱就去找刘征,他会给你的。”我有意刺激他。他的眼睛里透着茫然,不知所措,仍没有一句话。
“我玩儿这种事最多超不过一年,咱们在一起算够长的了,你让我觉得腻了。”我想:他要是象个女孩一样失声痛哭或者歇斯底里地争吵就更过瘾了。
可他还是沉默。
“我今天晚上出去,你明天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走,今后别来了。”我怕自己会得意地笑出声来,我没敢再看他,推门向外走,然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外面好热,可我挺开心的,这几天的怨气终于出了。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沿着新修的『六环』走,越走心情越沉重。
“他还在工地干活呢。”刘征告诉我。我请他帮我打听蓝宇的情况。
“操!这小子太少见了。”
“算了,捍东,要是个女孩还差不多,你这不是浪费感情吗!”我虽然没对刘征具体讲这些事,他也能猜出几分。
“谁跟他感情呀!我是觉得没有摆平这小子。”我笑,故意用调侃的口气说。
“摆平他还不容易,送他辆车,再到美国玩儿一圈。还不行就找帮人揍一顿,看他还平不平!”刘征被他自己的玩笑逗得使劲儿乐。
自从蓝宇走后,我既没有住在『临时村』,也不想住在饭店里,而是回家住了几天。我不太开心的表情大概被我妈看出来了。那天晚上老爸去会战友,小妹约会去了,家里只省我和我妈。我正津津有味地嚼着我妈做的“油激黄瓜”。
“小东,这两天怎么想起回家住了?”
“想您和爸呀!”自从长大后,我和老妈说话从没正经的。就是哄着老太太高兴。
“是不是谈的女朋友吹了?”
“没有,赶都赶不走。”
我妈笑着,她知道自己英俊还有钱的儿子不缺女人。
“我听小征说你有个姓好的女朋友。”
“对呀!还死缠着我呢。”
“张海红昨天又来找你,那丫头不错,她爸今年又要升了,而且可能主管外经贸那方面。”
“您怎么总对那个丑丫头情有独衷呢?我可不想买身求荣,外面的好女孩多的是。”
“你找谁都行,就是别再拖了,该收收心了。象小征那样,有个自己的家多好。”我妈说着,又转到厨房去指挥小保姆干活了。我想着我妈的话:
‘找谁都行’?我要是找蓝宇,还不把她气死。
我越来越觉得和蓝宇的事太荒唐,
第七章
蓝宇的事让我心烦,可生意的事更让我头疼:一批进口车砸手里了。因为政策的关系,我必须在明年春节前脱手,赔钱也要卖。星期六的中午,我正准备出去,刘征告诉我蓝宇有一个星期没去工地。距离上次分手快有两个星期了。起初我很吃惊他仍然在工地打工,他还真可以处变不惊。可是现在却突然不做了,我不免有点疑惑。快到黄昏的时候,我决定打电话到他的学校。可能是放假的原因,等了很久才有人接电话,又等了十分钟,得到的结果是八一五(房间)没人住,都放假回家了。那天晚上原本说好见几个客户,是些想买车的家伙。我临时改变了主意,我必须去一趟『华大』。走进八号楼,一股臭味迎面而来,真是久违了的味道,我想起大学时期,那是男生宿舍的公共厕所里传来的特有的臊臭。光线有些暗,我顺着号码找到了“八一五”。我敲了几声门,没人回应。又敲了几下,仍没声音。我有些失望,随手拧一下门把手,正准备转身走,可发现门没有上锁。屋子里漆黑一团,一片寂静。借着月光,看到房间里满满的上下八张床和中间一排长条桌子。突然我注意到靠窗户一张下铺上似乎躺着个人。一股强烈的恐惧感向我袭来,我几乎不敢往前走。
“蓝宇!蓝宇!”我试探着,急促地叫了两声,没有回音。我更是惊恐万分。我不得不拼命地压制着自己的恐惧,走到床前。那是他,虽然不是特别清楚,可我断定那是蓝宇。我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我镇静一下,伸手摸他的脸,不是我想象中的冰凉,而是滚热。我又找到他的手,摸他的脉搏,微弱而急促。我听到了他的呼吸,这是个活
着的人,我舒了口气。我想把他抱起来,可不行,我冲到楼道里,大声喊:
“有人吗?有没有同学帮个忙?”
“怎么了?”从一间屋子里同时伸出两个脑袋。
“帮个忙,有个同学要赶紧送医院。”我说。
他们一边帮我将蓝宇架起来,一边相互议论:
“这是几字班的?”
“是『建A』的,叫蓝宇,他今年也没回家。”
“哦!就是穿的象个小日本的那个,他好像北京有亲戚?”
“好像有,这人不爱说话,没什么来往。”
“您是他家人?”其中一个男孩问我。
“我是他哥。”我没有心思听他们议论。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第三医院』的急诊室里仍然人很多。一个年轻,秀气,带着眼镜的女实习医生正在给蓝宇检查。
“怎么这么晚才送来呀?”小医生细声的、不满地说。听起来好像没有希望了。看着蓝宇紧闭的双眼和干裂、发白的嘴唇,我真的克制不住了,我抓住他的一只手,眼圈发红。小医生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不得不掩饰着:“这是我弟弟,他要是死了,我怎么象我爸妈交代!”
小医生很快理解,并同情地告诉我他可能是因为扁桃体化脓引起的高烧昏迷,而且严重脱水。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睛在蓝宇虽然极端憔悴,但仍英俊的脸上扫来扫去。
那是个不眠之夜。我整晚守在蓝宇身旁,不停地用酒精为他擦身,进行物理降温。我观察着他的表情,听着他不均匀的急促的呼吸,看着输液的点滴。小医生非常负责,每半个小时就为蓝宇量一次体温。直到凌晨五点多,
小医生才笑着说体温已经降到三十八度,没有危险了。我一下子特别放松,感觉好困,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真是年轻,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已经坐起来,饿的要吃饭了。下午我将他从医院观察室接到『临时村』。我将空调关小,先让他喝了一大杯水,然后让他躺下,为他盖上被子。我告诉他要多休息,再睡一会。我摸摸他的额头,是凉凉的。我攥着他的一只手,坐在床上看冯意宽(我的一个副经理)给我的一份关于三十辆进口车的草签协议,那是他们前天晚上的战果。
在浴室里,我让他躺在浴缸内,轻轻地帮他擦洗。我们聊起那个小女医生:
“那女孩一直不停地看着你,很有点‘意思’。”我调笑他。
他很不以为然的样子:“她那么老!”他象想起了什么,接着说:“在医院里她告诉我说:‘你昏迷的时候,你哥哥都快急哭了’。”他说话时带着点孩子似的得意,眼睛还有意地盯着我,象是在看我的反应。我避开他的眼神,自我解嘲的微笑了一下。我的心有点酸:他真是容易满足!他的确要的不多,可却是我最害怕给的。我和蓝宇的关系进入了全新的状态,还有一个多星期他就要开学了,我虽然为生意的事心神不安,但还是拿出很多时间和他在一起。他开始欣然接
受我的钱,我的礼物,可我的感觉是:他是在让我高兴。他从来没有提起那天我赶他走的事,也没说过这件事给他的伤害有多大。。。。。。我终于找到了个“傻瓜”,也算是熟人,他将我那批棘手的车全部买下。“杀熟”这种事我不喜欢做,但有时却不得以而为之。我无意中将这件事讲与蓝宇听,他嘲讽地说:钱能使人变得疯狂。新年的钟声在我和蓝宇床上的狂欢中响起,激动之余,我发誓将一直和他在一起,没有其他人。可我并没有守住这个誓言。那是不平凡的一年,无论对于我,还是整个国家。。。。。。
第八章
二月十六号,我接到我小妹的一个电话:
“哥!爸快不行了!你快来呀!”小妹抽泣着说。
“什么时候?怎么回事?”我简直不能相信,两天前他还骂我不务正业呢。
“昨晚还好好的,可凌晨的时候妈就发现爸不行了!”小妹哭得更厉害了。
两天后,我父亲去世了,他死于脑溢血。我这个长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还没来的及为他哭几声,就开始忙于他的后事。无论怎么说,老爸也曾是个有些影响的人物,追悼会、吊唁、慰问。。。我已经疲惫不堪。
六月三号,我刚蹋进公司的门,就接到蔡明的电话,他神秘又兴奋地告诉我,晚上要动手了。他的消息的准确率是百分之九十九。我也觉得早该动手了。到了下午,我又接到我妈的电话,她要我今晚千万不能出去,我笑着问她,我为什么要出去?我也不想动乱。放下我妈的电话,我打电话到『临时村』,告诉蓝宇下午不要出去,等我回家。可两个小时以后,他电话中告诉我今天晚上情况紧急,他要和一个同学去『大前门』,我急了:
“今晚绝对不能出去!”
“我们就去看看,晚上一定回来。”
“不行!我告诉你,今天晚上肯定要出事的!”
“你怎么知道?”
我烦透了,还要耐着性子向他解释:“百分之百的准确,你就别问了!”
“那我一定要去!”他变得兴奋地说。
“你脑子里进水了?!!”我开始紧张。
“我十点前一定回来。我会小心的!”他主意已定。我奇怪他为什么有时会如此固执。
我放下手里所有的事,开车飞奔回『临时村』,可他已经走了。
“这就是喜欢上一个男孩的‘好’处!”我焦急又气愤地想。
我开着车在北京城里乱转,到处都乱哄哄的,充满了紧张的气氛。已是半夜十一点多了,我疲惫地坐在『天大』的校园门口,高音喇叭里不停地放着国际歌和国歌,不停地响着个挺具煽动性的女孩的声音,她要大家去声援『大前门』。空气中充满着潮湿,天空没有一颗星星,使人压抑之极。我不停地往『临时村』打电话,可没有人接。我不得不又回到『临时村』,我没有进屋子,而是坐在马路崖上,那是一条进『村』的必经之路。我一根接一根地不停抽烟。从下午到现在我没吃过一点东西,可毫无感觉。。。。。。眼看着天将要放亮,我已经绝望到了极点。我禁不住呐呐地自语:
“蓝宇,蓝宇。。。。。。”
“我必须出去,死也要出去!”我这么想着,准备去发动汽车。
远远地,一个人半走半跑地向这边来,是蓝宇,那感觉我不用看都知道。
他白色的衣服上蘸满了血迹,连脸上都斑斑血痕。我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简直是法西斯,是畜生!”他愤愤然地骂着。
“你怎么了?”我已经傻了。
“我没事的。”他边看看自己的衣服边说:“都是别人的血!”
听到这话,我感觉自己已是头晕目旋。。。。。。
他是从『北河』走回来的,他不停地向我讲述所发生的一切:“第一次打枪的时候,所有人都往后跑,我也趴在地上,枪停了以后,我看见前门一个人没有动,就去拽他,可我抓了一手的血。。。。。。我身边有个女孩,我想拉她走,可她吓得呆在那里不动,这时又打枪了,我扑到她身上,将她压在下面。。。。。。”随着蓝宇的讲述,我的脑子里也随之是一幅幅血淋淋的画面。我看着他。。。。。。我真难以想像,顺从、文雅、多情的他居然在枪林弹雨中去保护别人。
虽然紧张了一夜,可我们仍兴奋地睡不着。他躺在我怀里:“我还想我会死呢,见不到你了。”他说。
“哼!你也真够自私的,我差点就去了『大前门』,就是你不死恐怕我也得死了!”
“你真的这么。。。。。。喜欢我?”他的‘喜欢’二字说得很轻,象是羞于出口的样子。
“我恨你!想杀了你!”。。。。。。
刚刚告别了死亡的恐惧,我们开始互相抚摸。我们都在用相互的肉体来证明对方还活着。我抓住他的头发,看着他生动的脸,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失去他!我不能!我不能!”我几乎喊了出来。我顺势将他按倒在地,双手捧着他的脸。我看着他的眼睛:“我爱你!”我说出了对女人都没说过的,在我认为是非常肉麻的话。我讲的很自然,那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语言。。。。。。我们再一次沉醉在爱的激情中。。。。。。那的确是爱,绝不仅仅是“性”。无论世人如何看待,可我真的曾经实实在在感受到这些,每每回忆起来,我仍激动不已。我的爱是看得见,听得到的,可蓝宇的爱,我只能去感觉。
第十章
从六月到九月,蓝宇更是清闲得无事可做。他要我帮他找个活儿干,说不是为了钱,只想多一些实际经验。我答应他,条件是他去驾校学车。他从我在建筑公司的朋友那里接到许多设计和画图的活儿,他又变得比我还忙。他得到驾驶执照那天,作为礼物我送给他一辆“凌志”。接受的时候,他笑着说声“真棒!”就完了。我的生意情况很差,到处都在“制裁”,我不在乎,因为大家都一样,这是暂时的。可偏偏这时雪上加霜,一个仓库失火,价值七百多万的小家电产品全部烧掉。刘征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闲聊的时候,我告诉蓝宇我准备将刘征开除:
“值得吗?你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他一边看着他刚完成的一张效果图一边对我说。
“他也太过分了,明知道现在是最不景气的时候,还拆我的台!”
“又不是他的直接责任。”蓝宇仍在修修描描。那是一张钢笔淡彩的建筑绘画,这是他告诉我的。
“我事先就知道那个仓库电路上有问题,告诉过他要找电工修一下。”
“你不是说他这两天小孩病的很厉害吗?他一定是忙糊涂了。”蓝宇一向宽容。
“那是他自己的事,我的损失谁来弥补?我没起诉他就算对得起他!”
“你们商人可真不讲情谊。”他笑着说。
“商场上只讲利益,不讲情谊。学着点!”我一副教训的口吻。
“商场以外呢?朋友呢?”他随口又问。
我没说话,我不知道。
“你就是把他开除了,损失也不能弥补回来。他人挺好的,这次你要是饶过他,他一定会感激你的!。。。。。。我操!坏了!。。。。。。”他好像将画儿弄脏了一块。。。。。。我没有和他再争下去,我的确在考虑该如何处理这事。我渐渐感觉到蓝宇对我的影响很大,可他一点也没变,除了长的更高更英俊,床上技巧更丰富以外,仍和我刚见到他时一样。随着轻轻地敲门声,刘征进了我的办公室。他从前是不敲门的。都沉默了片刻,刘征先开的口:“捍东,你别说了,我知道是我有责任。。。。。。这几年跟着你干,我也攒了几万块,就算赔公司的。。。。。。我只求你一件事,那房子你先别收回去,你也知道我弟在我爸妈那住着,我也没法子回去。等我找到个地方。。。。。。要不诗玲和小伟。。。。。。”刘征也住在『临时村』的单元里,和我那套房子一样,都在公司名下。他说得很艰难,我们之间还是第一次这么尴尬。我打断他:“现在是公司最困难的时候,本来生意就不好做,这把火烧得更是麻烦,维持都很难了。”我有意夸大其词。
“我已经让小周打好一份通知,张明和张顺国都开除。他们是直接责任者。”我停顿一下,接著说:“你呢,我扣你三个月工资,你给我白干三个月,我是希望你能有个教训。这事就别在公司里传了,我直接让财务扣。”刘征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意外。
“小伟怎么样了?”我又问。
“还没退烧呢!都快两个星期了。”他皱着眉头说。
“我已经找人和『儿医』的内科主任说好,你下午就赶紧给孩子办转院,那个小医院不行。”
刘征更是茫然地望着我说:“那是诗玲的合同医院,恐怕不给转。”
“无所谓了,就转你的,在『儿医』的费用公司出,还考虑这些干吗?
要是孩子真烧坏了有个三长两短,那不是后悔莫及吗?”我粗声对他说。他没抬头,也没说话。我又说:“你这几天肯定也忙,我也不要求你按时上班,早晨八点到下午两点,你帮我盯着就行了,剩下的时间我盯着。现在人心惶惶的,别人我也不放心。”
他半天没抬头。等他抬起头,我看到红红的湿润的眼睛。他有些说不出话:“。。。。。。行!那我走了。”他转身开门出去了。
我放了一笔人情债,这是蓝宇教我的。没想到四年多以后,我就以高出许多倍的“利息”收回来了。冬天又来了,还下了场大雪。刘征请我到他家吃四川火锅,还要我带着蓝宇。那是个美妙的夜晚。蓝宇还挺有小孩缘的,小伟很快就和他熟起来,还拉着他到他的房间,给蓝宇看他得的“小红花”。刘征看着他们进了小伟的房间,对我说:“他要是个女孩儿多好呀!”我知道刘征说的是真心话,我不怪他。“他要是女孩儿,我就不要他了。”我有意用开玩笑的口气说:“我真
觉得他有意思。”“这也是正常的,别说这孩子真的不错,就是养个猫、狗,时间长了还有感情呢!”刘征好意地为我解释着。他无法理解我对蓝宇的感情,他永远也不会明白。“不过,你小子也是个多情种儿!”他笑着又补充了一句。
刘征的老婆--诗玲是四川人,曾是名校的校花,居然“下嫁”给了刘征。有时看到他们夫妻恩爱的样子,我几乎有点羡慕。她教养很好,热情又得体。她一定知道蓝宇的事,可她完全没有那种好奇、审视、或同情的态度,无论她内心怎么想,表面上她就象对个普通朋友那样对他。深夜,小伟早已睡着,我们四个人边喝酒边聊天儿,我们都有点醉意,我习惯性地抓住蓝宇放在桌子上的手,并放在我的腿上,我攥着他的手和大家聊天,我们谁也没有介意这些,那是种从没有过的认同感,我们不再需要掩饰、隐瞒,一切都那么自然、和谐。
可外面冰冷的雪仍在下着。。。。。。“五一”节加上校庆,蓝宇有将近一个星期的假,我和他的东南亚之旅终于成行了。我们玩儿的很开心。没有人认识我们。我们甚至可以在大街上表现出一丝亲昵。我一向以为定期的更换性伙伴才会有意思,才刺激,从没有想到有个固定的伴侣也同样非常幸福,连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和妒忌心都令人激动。
有一次在餐厅里,我去洗手间,当我回来的时候,看到蓝宇正注视着一个挺英俊的新加坡小伙子。我走过去,冲他脑袋上狠狠地拍了一下。他很不好意思。我告诉他我绝不容许他喜欢别人,哪怕看一眼都不行,否则我杀了他。他脸红的要命,半天没说话。后来,整个晚上他都在讨好我。其实他比我要敏感、挑剔的多,而且越来越严重。如果他看到我和其他年轻漂亮的男孩或女孩说话,他就变得严肃沉默,害得我不得不哄他。另外,如果我想有点“出轨”的行为,我一定做得非常小心、谨慎,我绝不可以让他发现。对于这些我不抱怨。
我有了蓝宇这个固定的伴侣,可我并没因此完全断绝与女人睡觉。我与她们上床并非是出于生理需要或喜欢她们,而是种心理需要。我只是想证明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记得我们去看“人妖”表演,他问我他们和女人有什么不同,我说他们都是男的,大部分下身还保留着,有些做掉了。他说太恶心了。我问他要不要找个玩儿,他吃惊地看着我说“你有毛病呀?”
我知道蓝宇是个挺保守、传统的人,可我不清楚他是如何看待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我没有与他讨论过我们的关系,但我感觉我们都认为这绝非正常的行为。那时的中国比现在闭塞得多,我们很难找到一个渠道去正确的了解我们的感情,而且我们也不自觉地避免了解。
第十三章
我买下了『北郊』的别墅,是个五间卧室、两个半浴室、两个车库并带游泳池的大房子。我让蓝宇帮忙参与装修设计。我没有告诉他那是我们的新家。
那天我们一起在房子里看,蓝宇告诉我许多地方是他的建议。“你这个在美国的朋友可真有钱,光装修就花了好几十万!”他对我说。
“你觉得好吗?”我问。
“挺不错的!我喜欢它的整体结构,有些北欧的建筑风格。”
“要是我说这是我们的房子,你喜不喜欢?”我神秘地,有点激动地看着他问。
他先看着我,然后环顾四周:“我-操!。。。。。。”已是吃惊得不知说什么好。。。。。。
那个晚上,蓝宇半躺在椭圆形浴缸内洗澡,我赤裸着上身,穿着睡裤,正对着镜子看我的胡子是否又长出来了。
“你看起来最多二十五岁。”蓝宇一边打量我一边说。
我不无自豪地笑了一下。为此我每天至少做两个小时运动,而且注意饮食。
“这个学期带我们实习的是个新来的研究生,还不到三十岁,就有啤酒肚了。”他接着说。
“你看得还挺细,怎么着,有“意思”啊?”我斜眼瞧他。
“他真是对我格外好!”他象是一本正经地说。
我转过脸,瞪着他,看着他放在浴缸边上的胳膊,慢慢凑过去,猛的用力一口咬住他的胳膊。他先笑着警惕地看我,当我动嘴的一霎那,他比我反应更快,右手激起一股水柱,直冲我脸上来,就象小时候的打水仗。我顿时满头满身都是肥皂水,他看着哈哈的乐。我松开咬住他的嘴,奋不顾身地跳进浴缸,骑在他身上,并抓住他的两只胳膊,开始在他脸上、身上乱咬。他一直不停地哈哈大笑。。。。。。咬够了,笑够了,我看着他:
“我们不可能结婚。。。。。。可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你
明白吗?”我不知该如何表达。
他还是那样笑,并点头。
“你后悔认识我吗?”我又问。这是个我一直怀疑的问题。
他笑看着我,摇摇头:“不后悔!”他说得很轻松。
但愿这是真心话吧!我想。
那是我们一段最安逸、平静的日子。蓝宇将要面临着毕业,几乎没有课。他说他正做毕业设计,而且还可以赚钱。我每星期会去几次公司,生意都挺顺手,我正计划投资搞一个实业,那是我没有涉及过的领域,我很有兴趣。那时我甚至想过我会和蓝宇一直这样好下去,那就是我感情的归宿。我从来不去想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是否能够得到社会的认同,因为我有钱,我可以巧妙地回避并控制这一切。我不知道两个男同志是否有可能终生厮守,但有人说他们最多好不过一年,我不能赞同,因为我曾和一个男孩非常愉快的生活了将近四年。或许正因为日子过得太愉快、太平静了,痛苦也就悄然而至。。。。。。
第十四章
圣经上说人有两种罪,一是原罪,是亚当和夏娃犯下并带给我们的,另一个是以后我们受到了魔鬼撒旦的引诱而犯罪。我以前总认为林静平就是那个引诱我的撒旦。我错了,其实那个魔鬼是我自己。。。。。。我的生意一帆风顺。一个难得的机会,我开始尝试在仕途上一显身手,这时我认识了林静平,那是在和美商的谈判中。一个不大的美国公司想在中
国大捞一笔,他们找到了我。从那个美国鬼子一进来,我就注意到他身边的东方女孩,我不敢肯定她是个中国人。她穿着一件宝石蓝颜色的西服套装,头发高高地整齐地别在后面,自然散落下来卷曲的长发。她没配带其他手饰,唯有耳边两只同样宝石蓝的小巧方形的耳环,衬托出她白晰的面颊。她的脸型有点象西方人,长而窄,很有现代感。她的五官真的美极了,高挺纤细的鼻粱,红润丰满的嘴唇。她的眼球比一般中国人的颜色要浅,呈现明显的棕色,看上去象蒙上一层雾一样。整个谈话过程中,她对那个美国人不卑不亢,显得既认真负责,又高雅自信。她说话时总带着甜甜地微笑。
“哇!真是个尤物!一定要搞定她!”我心里美滋滋地想。
从一开始我就注意到她看我的时候眼神很柔,但很大方,从来不躲避我的注视。临出门的时候,我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我也要谢谢林小姐,使我们谈得很顺利。您的英文很好!”我礼貌地恭维着,其实我根本搞不清她的英文好坏。
她没有翻译给那个美国佬听,而是带点羞涩的说了声谢谢。
晚上回家,我将这事讲给蓝宇听,他只笑了一下,没说话。
“你对女孩一点没有感觉吗?”我问。
“女人都有点假!”他说。
“这四年多你在学校里就没女生追你,象你这样的帅哥!”我开他的玩笑。
“我们那里哪有女生啊!还有首诗呢!『华大』的女生GOOD,就是不好LOOK,要想和她TALK,那她只有BOOK。”
“哈!这是谁说的?”我觉得很好笑。
“课桌上写的。”
“幸亏我没学理工,你们这种工科院校太没劲了,女人都搞不到!”
“你还想搞呀?”蓝宇笑着问
“‘我们老啦!无所谓了!’搞不动啦!”我南腔北调地学着、说着,上了楼。我听到蓝宇哈哈地笑!
第二次见到林静平,仍是在我的公司,可这次是在我的办公室里。她的老板有事回国,有几个细节,要她一定和我当面谈。我很高兴有这个机会。她依旧穿着一身颜色艳丽的套服,却有说不出的雅气。我们谈的很愉快。当我用礼貌的但有些“深情”的眼神看她时,她会和我先对视几秒,然后从容的避开。
“真是个少有的女人!”我心里想。
“为了感谢林小姐的帮助,可否请你吃饭?”我轻声说,听起来很随意。
她沉吟了片刻:“好!”她爽快地答应了,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我选定了『天和』饭店的法式餐厅。她来的非常准时,当自动门向两边拉开时,我眼前一亮,她可真是光彩照人。一件简洁的无袖浅灰色晚装紧紧包在身上,右肩挎一个黑色的包,和那对黑色的方形耳环遥相呼应。她的头发盘着,有几绺青丝又好像随意的散下来。她的身材好棒!有一米七左右,和我正配,我有些蠢蠢欲动。。。。。。她进来的时候,几乎大厅里所有的男人,无论老中老外都在看她。当我伸手自然地轻轻揽住她的腰,并向餐厅走去时,我觉得异常的兴奋、自豪,我的虚荣心得到了充分的满足,那是蓝宇永远也不能给我带来的满足。那天我和林静平聊到很晚。她告诉我她四年前从『五外』毕业,一直做翻译,这个老美的公司是她的第三份工作。她家在南方,父亲是机关干部,母亲是打字员。我看着她优雅的用餐动作,听着她轻柔的话语。她那落落大方,坦率、自然的神态,使我有些为她着迷。当我回到『北欧』(我和蓝宇新家的名称)时,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
蓝宇正在看报纸,他仍没有睡。“你怎么不睡觉啊?”我问。
“睡不着。”他边打了个哈欠边说。“生意谈的好吗?”他对我的生意从来不感兴趣,只是随口问问。
“还行吧!快睡觉吧!”我关上了灯。
以后,我和林静平又约了两次,她还是那样真诚,大方,只是不越雷池半步。我们一般在晚上约会,而且回来的很晚。有刘征帮忙应付,蓝宇没有丝毫的察觉。那是个周末的傍晚,我通过一个朋友约好到『陈』家去拜访『陈』,他是个金融界的二号人物。为了感觉更自然,我临时决定请林静平和我一同去,她欣然答应。那天的拜访可以说是非常成功,有一半要归功于林。她的确有种征服人的魅力。
“今天我要好好谢你!”从『陈』家出来,我说。
“对呀!怎么谢呢?”
“先吃饭,怎么样?”
“这可不算啊!不过我真的有点饿了?”她甜甜地笑着,第一次露出女孩子撒娇的神情,至少在我那时看来,是非常的纯真、可爱。那天晚上我在车里吻了她,我挺激动,她也很动情。
“捍东!”她离开我的嘴唇,叫了一声。
“嗯?”“你告诉我,你有妻子吗?”
我很惊讶她会问出这个问题。我笑了:
“为什么这么想?”
“凭女人的直觉。”
“我是个单身,还从没结过婚,要不要看我的户口本?”
她羞羞地笑了:“知道吗?捍东,我怕!我怕我陷的太深,害了自己也害了你!”很少有女人这么主动地告诉对方她的爱恋,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将林静平送回家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我开车回到『北欧』。进屋的时候蓝宇正在看录像,他没和我打招呼:“这么晚还看电视!你明天不去学校了?”我有意找话说。
“明天是礼拜天。”口气显得懒洋洋的。
“我要洗澡睡觉了!”我不想和他多说。
“你最近好像特别忙?”他问。他细心而敏感。
“都是些烂事儿,真他妈烦!”我讨厌他那种怀疑的语气。
“。。。。。。”他没说话。
他先躺在床上睡了。我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将床头灯打开,蓝宇正趴着睡,头侧向一边。在昏暗的灯光下,他浓黑的眉毛,挺直的鼻粱,性感的嘴唇显得格外俊秀。他面部的神态那么恬静,坦然,没有丝毫做作的痕迹。他眼睛闭着,睫毛垂下来。。。我情不自禁地凑了过去,轻吻他的眼睛、睫毛。。。他一定还没睡实,很快被我吻醒了,他翻过身平躺着,我压在他身上。
“睡觉!”他故作严肃地调侃。
“不!我要嘛!!”我也摆出一副娇态。
“要?那你还这么晚回来,不行!”
“人家忙嘛!”我娇滴滴地说。我们俩都忍不住笑了,我们喜欢这样互换角色的调侃。
“你可真是个小气包子!”我仍压在他身上。
他眼睛看着我:“你没出去乱搞吧?”
“搞又怎么样!你还能不要我了?”我笑着说。
“只怕是你不要我了!”他的笑容僵住了,明亮的眸子里又透出那种使我迷恋的忧郁神情。
我不知道是受到感动,还是有些内疚,眼睛突然涩涩的:“怎么会呢!”我边说,边埋头在他身上亲吻。。。。。。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没有给林静平打电话,倒是她给我打过两个。电话中,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柔美,平和。她只是问我好不好,又闲聊两句就挂断了。我感觉心好象被猛的提起,然后又轻轻放下。林静平已经二十五岁了,她比蓝宇要成熟得多,可这时候的女人是最有味道的。我终于和林静平发生了性关系。在这之前,我无数次的对自己说“不”,那是为了蓝宇。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道义和法律上的约束,只因为我不想负他。然而我还是和林上床了。
第十八章
依照我妈的建议,“十一”就要和林静平完婚,我没有同意,我觉得我没做好准备。我已经买下『运动村』的一套四室一厅的单元,并装修布置成新房。我和静平去了香港,我为她买了一只两克拉的大钻戒,还为她添置了几十套衣服,和无数的化妆品、用品。。。。。。可我仍觉得没有准备好。。。。。『北欧』已经成了我和蓝宇临时约会场所。蓝宇住在单位的集体宿舍,他说这样上班方便。我更是很少去,我正忙于带着静平在我生意圈的朋友中周旋,所有的人都知道我要结婚了,他们好像都挺嫉妒我的,我很是得意。我和蓝宇通常每周约会两到三次。那天,我让蓝宇到『临时村』来找我,当我和蓝宇出门往外走时,没想到静平突然回来,他们意外地见面了。大家都有点尴尬,特别是蓝宇。然后静平和蓝宇都很快向我告辞。事后,他们谁都没问过我对方。他们都是绝顶聪明的人,一定会猜出些端倪。那些天都是倒霉的事情。先是静平告诉我她的老板给她一个去美国培训的机会,她想去。我说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她说:恐怕还要等吧!我的确有点对不起她。接着,刘征告诉我,我妈昨晚打电话问过关于他蓝宇的事。“她怎么知道的?”我惊慌失措。
“我怎么知道?她还知道得挺多呢!”
“你承认了?”
“我没承认,也没否认。我真没法儿瞪着眼睛说瞎话,骗咱妈。”他为难地说。
“你丫太不够哥们了!”我气道。
“捍东!这事儿瞒不住的,你要不与那小子断,和小林这么拖着,老太太早晚要知道的。”
“静平也知道吗?”我问。
“我不肯定,可我觉得她知道。”
“我操!”我气得无可奈何。
果然,还不到上午十点钟,我被老妈叫回了家。一进家门,看到我妈发红的双眼,和绝望的表情,我十分内疚。
“小东,你不能这么不知廉耻啊!你还是人吗?”老妈哭着说,她还是第一次对我说这么重的话。
“是谁告诉您的?真的没有这事儿,这肯定是有人害我!”我狡辩着。
“你瞒了我们这么多年!亏得你爸死的早,他要是今天知道了,那不比让他死还难受吗?”我妈哭得更厉害。
我心里很难受,无话可说。
“我从怀上你就想不让你受一点委屈。你小时候在托儿所,我知道人家欺负你,就气得和老师吵。你长大了,一天一天象样了,书也念的好,我们心理有多自豪!你知道吗?”老妈几乎泣不成声。
“看着你念书、做生意、现在还兼『市贸』主任,受人尊重,我们有多高兴。可你居然做出那么下流的事,要是让人知道,你还能做人吗?啊?
“你养个小动物,看着它受罪,你一定难受吧!可让妈看着自己的儿子让人家瞧不起、唾弃,妈不是比死还难受吗?啊?我怕呀!!”老妈呜呜地失声痛哭。
我眼里潮潮的,心象是被人猛击一样难受。我也该算是个汉子,看着老母亲为我这么痛不欲生,我怎么能忍心。看着老妈哭红的双眼,蓝宇、他的爱、我的感情。。。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我平静了片刻:“您误会了,您不知道现在有钱人都这么玩儿,大家比着看谁玩儿的花,根本就没有当真的,只是领个男孩到处走走而已。我早就对这个腻了,我现在迷上了跑马,喜欢马,这就和那个一样。”老妈象是被我说动了,她停止了哭泣,看着我。
“其实中国自古就有‘南风’之说,有钱人向来视之为一“乐儿”。您还记得蔡明吧?他也偶尔这么玩儿。就是在一齐吃吃饭,聊天儿,没别的。。。。。。”我胡乱说着,只要能不让老妈伤心就行。
我妈相信了我的话,我告诉他我下个月和静平结婚。她终于破啼为笑了。林静平也了解蓝宇的事情,可她佯作不知。
我在想着如何与蓝宇摊牌,彻底结束我们的关系。这绝对不是为了林静平,也不全是为了我妈,而是为我自己。我发现我根本无法象和其他男孩那样,和蓝宇仅保持“性”关系。当我同他在一起时,我就情不自禁地跌入情感的旋涡,我们见面越少,我的思念就越强烈。天气预报说晚上会出现大风降温,果然刮了一夜的狂风。清晨起床,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只是树叶全掉了,但有种凄凉的美。蓝宇还在床上睡觉,他说今天可以晚点去单位。他永远喜欢趴着睡,脸侧向一边。我站在床前,端详着他的脸,很久。他翻了个身,被子蹬到一边,他赤身裸体地呈现在我面前,昨晚狂欢后,也不知道他将短裤扔到什么地方去了。我走过去,轻轻帮他盖上被子。“我就是要他的身体吗?仅仅想满足我的性欲吗?如果我和他分开,我会失去什么呢?我。。。。。。”我就这么看着、想着、等他醒来。。。。。。他醒了,当他注意到我正端详他时,他笑了。然后挑逗似的看我,他一定以为我又想和他做爱,他怎么这么傻!
“快穿衣服吧!”我说着,连忙转身出了卧室。我不想和赤身裸体的他谈分手。他穿戴洗漱完,来到厨房找吃的。这屋子象是个临时旅馆,冰箱早已空空。只有些饼干、可乐扔在那里。蓝宇在吃上从不计较,打开一罐饮料,就着饼干当早餐。我看着他,不知从何说起。。。。。。。
“我真是觉得对不起你!把你引上这条道。我不能再害你了!”我厚颜无耻地开口了。
“你怎么了?”他边吃边说。
“我知道你一直恨我,是我对不起你!”
“我没恨过你。”极端敏感的他今天却如此迟钝。
“你别骗我了,你现在根本就不听我的,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总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分手理由。
他瞟了我一眼:“我怎么不听你的?你让我治疗我就治疗,你要我象这样和你来往,我也同意。你让我出去搞别人,我正试着做呢!”
我惊讶地看着他,他怎么会这样?!
“我这些都是为你好!别不知好歹!”我接着说
“哼!你是为了那个婊子吧?”他轻蔑地看着我。
我被激怒了,我不能容忍他这么藐视我。
“谁是婊子呀?你才是婊子呢!男婊子!”
他没说话,静静地呆了几秒钟,放下手里的饮料,起身向大门走去。
我一下拉住他:“干吗去?”
“你少碰我!”他厌恶地说着想甩开我的手。可我紧抓住不放。
“我还没说完呢!”我说
“你不是就想说咱们彻底分手吗?哼!天涯何处无芳草,我早想开了,
我不会缠着你的!”他说得冷酷而坚决。
我茫然了!我做梦也想不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松开他,转过身,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拿起茶几上的香烟,点着,我发现自己拿烟的手在轻微发抖,我只能将左手攥住右手。蓝宇没有出去,而是也坐在沙发上,我们沉默了许久。
“我不是生活在真空里的人,我不能不面对很多事。。。。。。我有事业,有老妈。。。。。。我怕和你在一起。。。。。你不能毁了我吧!”我说得语无伦次。
“我不是同性恋,我需要过正常的生活。”我又肯定地说。
蓝宇将手伸过来,抓住我的手,我们对视,他很平静,脸上还带着点笑:“我知道最终会这样的,我等了好久了,不怕了。我还记得你对我说的话,‘玩儿这个凭自愿,时间长了倒不好意思再玩儿了。’你现在结婚,也许过两年我也结婚了。”他说。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除了“痛苦”二字,我什么也看不到。他也注视着我,看着、看着。。。。。。他忧郁的眼睛里满是泪水,还没等他哭出来,我猛然别过脸去,象个女人一样,在他面前哭泣。。。。。。
“捍东!你别这样!真的没什么的!”他哽咽着劝我。
我算个什么东西!!我明明甩了他,还要他来安慰我,我瞧不起自己!。。。。。。
大概我们都想保持点男人的自尊,我们是笑着分手的,分开之前,他还象平时那样靠在我怀里,听我说话:
“自己要会照顾自己,生病一定要去看,发烧更要去医院。”
他笑,算是答应。
“你要是交上‘朋友’千万要小心!别传染上病。” 他低下头。。。。。。
“虽说咱们说好的,不再联系,可你要是真有什么急事儿就来找我,听到没有?”
他点点头,头低得更深了。。。。。。
那天他说让我先走,我希望这样,我会好过些。他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冲我凄凉地笑。我的心痛得就象被人撕开,我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转身出了门。。。。。。
我们就这样“彻底”分手了。。。。。。
失落!那是我从没有过的失落感!我象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却又不能找回来。但无论怎样,理智告诉我不可以再玩儿火了!好在结婚的喜悦很快淹没了我的惆怅,婚礼是在『京华』的宴会厅举办的,热闹、排场、体面。我看到母亲脸上洋溢着笑容。在亲近朋友的小范围聚会中,大家玩儿尽了花样,我和静平同吃吊在空中的苹果、糖块,我们被逼着讲述恋爱过程,同唱『夫妻双双把家还』的地下版。。。。。。我真觉得幸福,不仅仅因为我拥有林静平,更多的是我得到了亲人和朋友的祝福。这是我第一次结婚,可我对婚姻生活并不陌生。我和蓝宇虽然没有一纸法律上的协议,但我们也曾经象其他夫妻一样有过平淡却充实的生活。林静平辞掉了原先的工作,她希望到我公司上班,我并不喜欢这样,但我同意了她的要求。在婚后的生活中,我开始慢慢重新认识林,她对所有吃、喝、穿、用都十分讲究,她只用名牌,连厕所里的卫生纸都要考究。她告诉我,国内的所谓名牌都是拉圾,香港的东西也很烂,她听说只有日本和纽约第五大道上的一些名店才是真正的高档。她每天都要去饭店里的美容院做面部保养或弄头发。她雇了一个入住小保姆,因为她修长的、修理得漂亮的手不能做家务。。。。。。我不介意她在这些事上的花费有多大,我只是奇怪像她这样一个贫家女、穷学生、打工仔竟会这样自如地享用财富。她对我送她的那辆日本进口『本田』车不是特别满意,她更希望是辆『
奔驰』。她曾问我为什么不在郊区买别墅,我说我更喜欢离市区近些。然而她还是那么温柔、甜美、大方。
那天她趴在我怀里,我看着她那婆娑迷离的眼睛:“哼!你就象只精明的小母狼!”我笑着说。
“你是什么呢?”她也笑。
“我象个笨乎乎的大肥羊!”
“哈!你这个大坏蛋!”她笑着打我。
“其实你是个聪明、浪漫、多情、谨慎、狡猾的花-花-公-子。”她有点得意忘形了,可她对我的评价不无道理。
时间过得很快,我已和蓝宇分手有半年了,我们都信守诺言,没再相互联系。可每当手机一响,我就想那会不会是蓝宇的电话,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期待。那天分手时,他的表现令我吃惊,他平静、理智、从容,他比我想象的要坚强,我也就少了许多的担忧。我尽量不去想蓝宇,也不想我们的感情。
几个月后,我想我应该给蓝宇打个电话,不为别的,至少要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我打他的手机,是关着的,只好打到他的单位,一个女人接了电话:“麻烦您,帮我找下蓝宇。”我说
“你是哪位?”她问。我最恨电话找人时遇到盘问。
“我是他大学同学。”我耐着性子说
“他不在这里工作了。”她平淡地说
“他调走了?”
“他被开除了!”对方已经不耐烦了
“。。。。。。为什么?!”我大吃一惊
“不清楚!”那女人态度十分不好。我只好挂上电话。
到了傍晚,我往『北欧』打电话,可没人接,直到半夜一点钟,仍然是同样的结果。第二天,我让刘征去电话局查蓝宇手机和『北欧』电话的通话情况,这两部电话的费用仍由公司承担。他回来告诉我,这半年多,两部电话都没有使用过。一种不祥的预感犹然而生。
“要不我到他单位问问去,到底怎么回事。”刘征帮我出主意。
“一起去!”我害怕听到什么噩耗。
刘征拿着介绍信,谎称是因为准备聘用蓝宇而来此调查的。一个保卫科的家伙和一个人事处的干部接待了我们。
“是这样的,大概五个月以前,公司收到好几份传真,揭发蓝宇的一些流氓行为。”人事干部说。
“。。。。。。”我和刘征都目瞪口呆
“那小子刚来时可象个人呢,是『华大』的大学生儿,长得也仪表堂堂的,可谁想到是个男妓!”保卫科的家伙眉飞色舞的补充着。
“可以看看那份传真吗?”还是刘征反映敏捷。
“我这儿有一份。”保卫科的家伙特别积极。大概由于时间太长的缘故,传真已十分模糊,那是电脑打出来的,上面
说蓝宇在外面勾引男人,并以此赚钱。说他出入各大饭店,兜揽生意,为男人提供性服务。。。。。。
我看着传真,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惊恐,只觉得嗓子里有什么东西,直想呕吐。
“这些情况也不一定属实。因为他本人不承认,仅凭一张传真也不好下结论。”传着绿军裤的人事干部说道。
“可你看他穿的、用的,一个新毕业的学生哪来的那么多钱,听说他戴的那块表就很值钱呢!”那个保卫反驳着。
我痛苦地想起那是我从美国给蓝宇买的『劳力士』。
“所以就将他开除了?”刘征问人事干部。
“没开除,让他办的辞职,他自己也愿意。嗨!一个学生,才二十出头,能坏到哪去?他工作还是挺不错的,认真,负责。和大家关系也不错。你要说他勾引男人。。。。。。可在单位里也没看他勾引谁。”那个四十多岁的老兵身上有股正气。
“你们要是想聘用他,可以试试,还是名牌学校的学生呢。不过要小心爱滋病!”人事干部又说。
“他有爱滋病?!”我和刘征同时惊呼。
“他们这种人都有爱滋病,你们不知道?我们医务室的大夫说的。”老兵严肃地说。
我想笑又想哭!我的胃拼命搅动,直想吐出来。
从『城建九』出来,刘征问我:“这是谁这么王八蛋,干这种缺得事儿?也太黑了!”
“你说他会去哪?”我问。
“应该再找其它工作吧!肯定离不开建筑口儿。”
他根本没住在『北欧』,他住哪呢?他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们说好的有急事来找我。从时间上看,他接到传真的日子,是我正办喜事的时候,或许他来找过我,而我不知道?他能挺得过去吗?他不会做傻事吧?我脑子里反复想着这些问题。我的胃好像有些绞痛。我想尽一切办法打听蓝宇的情况,并调查那份传真的出处,然而毫无结果,我第一次觉得北京是那么大。圈子里没有人知道他,北京的建筑行业里也找不到他,我不知道他家里的电话,但有地址,我请刘征帮忙去了西北,他父亲说他已经有将近一年没和家联系了,他彻底地消失了。。。。。。
我很难去形容那时候的心情,虽然没有与他分手时那么痛苦,但很压抑,我被恐惧、和罪恶感包围着,我害怕他出事,害怕承受良心的谴责。我是个性格开朗的人,可那阵子,我变得郁郁寡欢。
林静平的确是个很有能力的女人,她通过我认识了不少人物,她现在和“陈”的关系比我都近,我也从中受益非浅。在我的公司里,她主管人事,客观上很大程度地限制了我的自由,我觉得反感。她高雅、入时的穿着,大方、得体的气度也已经不再吸引我,因为我看到那里面有太多做作的痕迹,而在性生活上,那对我几乎意味着灾难。
一天,我和林静平在闲聊,她告诉我卫国已经在『北郊』买了一处别墅:“其实咱们也该买一处房子。”她说。
“住这儿不是挺好的吗?”
“这种公寓房真的好土,在国外只有穷人才住呢!”
“我不喜欢『北郊』,离市区太远了,听说还总是断水断电的。”我无精打彩地应付着她。
“可你在那里有一桩房,是不是?”静平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那不是我的!朋友的房子我借用来着。”我知道她是指给蓝宇那桩别墅,这女人真是厉害。
她再没说下去。我看了一眼她的眼睛,一片浑浊,深不可测。酷热的夏季过去了,走在马路上,凉爽的秋风抚面而来。这是我最喜欢的季节,也是北京最美的时节。我开始怀疑我和静平的婚姻能维持多久。她对我仍然很好,体贴、关心
、照顾我的生活,甚至我每天穿的衣服她都要过问。她有权利过问我的一切,使用我的钱财,因为她是我的妻子,她得到道义上的认可和法律上的保障。可我开始讨厌她,就像我从前搞的其他女人那样,我开始腻了。我感觉我们貌合神离、同床异梦。但无论怎么说,我不会和林离婚的,一是静平对我的感情始终如一,再有她对我母亲特别好,这是让我很欣慰的事。我妈不愿意和我们在一齐住,她更愿意一个人生活,她说那样自在。周末,静平经常拉着我回老妈那里,
我在老妈家不是吃饭,就是睡觉,林和我妈在一齐开心地聊天,她们看起来情同母女,每当这时候,我会感受到一种天伦之乐,我和静平结婚是正确的。那是一个下午,和暖的阳光射进室内,我一个人靠在床上边喝水边想着上午关于『冲天』写字楼的谈判中我是否让步太多。我妈正在挥毫泼墨,她上了个什么老年大学,迷上了中国画。“你和静平赶紧要个孩子吧!还拖什么?”老妈边作画边说。
“不是我不要,是她不生。”
“静平都告诉我了,是你不积极!”老妈瞪了我一眼。
“您听她胡说呢!”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我和林每月只有几次性生活,只在林的排卵期间,可还是没怀上。
“你是不是和静平吵架了?这几天老来我这儿?”
“没有。”
停了一会儿,老妈又说:“你知道吗?李德山的二女儿离婚了!”
“哈!那不是挺好的吗!过两天我也给您换个儿媳妇。”
老妈惊讶的转过头来看我,当见我满脸的坏笑,她也笑了:“你个死孩子!”说着,老妈又继续她的创作:“静平对你真的不错,虽说家里差点,可什么都能容你,像你那样的事,静平不但没嫌弃,还为你着急呢!要不是她告诉我,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呢!”
我先是一惊,但没动声色,我从床上站起来,边向客厅走边说:“本来就没什么事,就你们大惊小怪的!”
“那是我们做得彻底,那小流氓再也不敢找你了。”
我的心狂跳一下,手紧紧握着茶杯。
“您是说那份传真吧!”我故做平静的地问“那还是静平的主意呐!我本想找那小流氓告诉他,要是再来找你,就告到他领导那里。”
我沉默了几秒钟,看着手里的水杯。。。。。。我用尽全身力气,将水杯向对面墙上扔去,随着“啪”地一声巨响,我冲出房门,我听到我妈在拼命喊我,可我头也没回。
已是半夜,我从酒吧出来,开着车子不知应该去哪?渐渐地我开到了『北郊』的别墅区,我要回『北欧』看看。我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来这儿了,自从那次分手,我没有勇气踏进这桩房子,况且那也不再是我的财产。电动铁门徐徐拉开,我将车开进车库。我和蓝宇说好的,左边的车库是我的。我看了一眼右边的车库,不知为什么,我打开了它,随著门逐渐向上提起,蓝宇那辆白色的“凌志”呈现在我眼前,我心中一阵狂喜:他在家?我快速地冲到门口,打开房门,一股由于缺少通风而产生出的霉味儿扑面而来:
“蓝宇!蓝宇!”我叫了两声,没有回音,房内出奇的宁静。偌大的客厅收拾的干干净净,茶几上还放着分手时我抽的那包香烟,我来到厨房、餐厅,我记得那天餐桌上留有蓝宇喝剩下的饮料,可现在什么也没有。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对家务很少插手,我知道蓝宇也不是特别擅长,但除了做饭,都由他来承担。他喜欢整洁,东西摆放的井井有条,我笑他多事,他说这是工程师的作风。我来到我们的睡房,看著那张我们曾在上面有过无数次云雨之情的床,我的眼睛酸涨。我打开蓝宇的壁橱,里面放着很多衣服。我们都比较在意衣着,可蓝宇有个习惯,若是他喜欢的衣服,他会不厌其烦地反复穿,若是他不喜欢的,无论是名牌、或档次多高他也没有兴趣。我就这样看着、回忆着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来到他的工作间,这里好像显得比以前空旷,可我也说不清少了什么。我走进我们的书房,这里我很少用,倒是蓝宇经常在这看书。我想起那天他正在书房给一个同学打电话,我看到他那一本正经的神态,觉得特别可笑,于是悄悄走进去,一把扯下他的休闲裤,他吃了一惊,慌忙用一只手去提,边提边冲我皱眉头、瞪眼睛,可电话中还是一本正经的交谈,我觉得有趣之极,开始脱他的衣服,他用一只手使劲阻拦我,可我更起劲的在他身上抚摸、亲吻,后来他干脆不理
我,任凭我戏闹,最后他匆忙挂断电话,一把将我抱住,按在地上。。。。。。我不想再回忆下去,我的眼睛觉得更酸。我转身准备离开屋子,忽然发现写字台上放着一把钥匙,那是蓝宇的车钥匙,钥匙链儿是个镀金的牌子,这是我和他在香港玩儿时花了二十港币刻的,上面有两颗联在一起的心,下面还有L&H。我们当时做了两个,我那枚早不知扔到哪去了,可蓝宇却一直用着这个钥匙链儿。我看到写字台的第一个抽屉是半关着的,我慢慢拉开,里面放着『北欧』房屋居住权、产权保险等所有文件,旁边是一串『北欧』房门钥匙,以及手机、CALL。。我神经质地在抽屉里乱翻,我预感我会找到什么字条、信、或者是。。。遗书,可我什么也没找到。
我有说不出的疲乏。我无力地躺在床上。蓝宇,你不能这么做吧,你要让我一生都背负着良心债吗?我不是个正人君子,可我还没有冷酷无情到泯灭人性的地步。。。。。。我想着想着,渐渐睡着了。不知过来多久,我被电话铃声吵醒:“你丫没事吧!老太太和小林到处找你!都急坏了!”刘征焦急的说。
“告诉她们,我死不了!”我没等刘征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就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还要象从前那样面对我妈、面对静平,我不能告诉她们那男孩对我有多重要,也无法指责她们的行为是多么的卑鄙、恶毒。我甚至对我母亲否认我是因为那个男孩而摔杯子,只说是因与林静平生气。
我感冒了,还伴随着低烧,吃了无数的药也不见起色,一个月后,连我都怀疑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静平对我的照顾非常周到,她小心翼翼地和我相处。我妈又问我关于蓝宇,关于那桩别墅的事,我告诉她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别再逼问我了,可怜的老妈再也没敢提起。持续了两个月,我的感冒彻底好了,我开始着手办理离婚手续。
第二十一章
“静平,咱们还是离婚算了,维持这样的婚姻两个人都痛苦。”我要开诚布公地和林静平谈。
“到这个地步吗?是我对你不好,还是我做错了什么?”静平含着眼泪问我。
“我是觉得咱们在一起并不幸福。”
“不是不幸福,是你已经厌倦了吧?可我们结婚才一年多!”
“无论你怎么想,我们一定要离!”我态度十分坚决。
“捍东,我们都是成年人,婚姻更不是儿戏,你不觉得你太草率了吗?”静平哀哀戚戚地说。
“我想了很久,实在觉得我们不能一起生活。”我说得很空洞。那几个星期,静平都在努力挽救我们的婚姻,她开始自己做饭,晚餐还弄的挺有情调,在烛光下,轻柔的音乐中,她握着我的手说她爱我。她拉我去听音乐会,依偎在我怀里,就像我们初识时那样。乐池里响起了小提琴奏出的『梁祝』曲调,我想起蓝宇曾对我说过『梁祝』的故事是一个同性恋情的原形,我说这简直是胡扯,他用他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我说他相信。我听着那哀婉的乐曲,好像看着他说话时坚定的神情,想着梁祝十八相送、楼台一别和双双化蝶的结局,我的眼前模糊一片。。。。。。一个多月后,主管财务的老张告诉我,静平已经从公司划走三拾万元到其他地方,三十万是林能签批的最大限额。林的动作很快,我更想尽快了解此事,我告诉静平不能再拖下去了。。。。。。。
“捍东,你是不是为了个叫蓝宇的男人才这么做?”在我们争吵之后,静平突然问我。
“你脑子有问题吧?”我一派嘲笑的口吻。
“哼!从我们谈恋爱时,我就知道我有一个对手,可我万万没想到,我的情敌竟然是个男人!怎么这种千古奇闻的事会让我碰到!”静平无奈的说。
“我喜欢你,我不介意你这种病态的心理,我原谅你,帮你克服,可你居然要和我离婚!”她又说。
“别说得那么动人,你哪有那么善良?你不介意是因为你更介意钱吧?”
“钱!你把钱看得太重了吧!我用你的钱,没错,可除了钱你还给过我什么?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你还给过我什么?”静平大声地叫喊,她第一次在我面前这么失态。
“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知道我要什么?我让你陪我回一次家,你说不习惯南方的气候。结婚时,我爸爸妈妈那么远赶来看我,我请你抽出一天陪陪他们,你说没时间。可我对你妈妈呢?我陪她聊天、逛街。。。。。。”她说着开始哭。
“我爱你,不计较你一次又一次伤我的心,我总想一个女人的柔情会感动你。可你呢?你对我、对家哪有一点责任心!我陪你应酬、周旋,让你开心,你想过我要什么吗?我不想要你的钱,可我又能要什么呢?在感情上你付出了多少?就是在夫妻生活上,你都不能做到象个正常的丈夫!”静平嘤嘤地哭泣。
“可有些事你做得太过份了!”我低沉地说
“你终于承认了,你是因为传真的事情恨我。我做得没什么错,作为一个妻子我要保护我的丈夫和我的家庭!”她终于冷静下来。
“可你能将那个男孩儿逼到绝路上!”我冲她吼着
“你不要说得让我恶心,好不好?那种人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儿,我真想抽她!可我不愿意去打个女人。
“少废话!你已经拿走三十万,我再给你二十万,就这么了解!”我看着她说。
“你不怕我将你的事说出去?”林眼睛盯著我说。
“那你可太小瞧我了!你试试!看咱俩最后谁身败名裂!!”我冷笑着说。
静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哭,那是绝望的痛哭。过了很久,她无奈地看著我:“一百万!这对你不算太多。”她终于开价了。
我第一次短命的婚姻结束了,我为此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可正象蓝宇说的,有失必有得,我得到了一个我从来不愿承认,却是事实的验证:无论程度深浅,我是一个同性恋者。
我母亲对我离婚的决定没再做任何阻拦,可她看我的眼神却平添了一份焦虑、担忧。她说今后我一定会再找个合适的女人结婚。我心想:恐怕没有女人对我是合适的。
在我离婚之前,我一直和一个男人保持着性关系,他也是学中文的,并在报社里做编辑,他常常嘲笑我这个『南大』中文系出来的水平太低。他长得不高、但很英俊,算是很“酷”的类型,他眼睛近视,所以总戴着隐形眼镜。他比我小四岁,我们可以说是绝佳的搭配。我们在一齐的共同语言很多,他真心喜欢我,我也比较喜欢他,但我总和他保持一定距离。我告诉他一些有关蓝宇的事情,他劝我要想开,在这方面他是我唯一的知音。我离婚后,他曾希望我们能有更近的关系,我说我心里有个空位,我不能将它消除,也无人能填补,他说他能理解。后来我们分手了,我没有再找其他的“朋友
”,我感觉特别寂寞,可我喜欢这样。
我将精力几乎全放在生意上,我的那个合资化妆品厂情况非常糟糕,对于搞实业、经营管理这方面我懂的太少,我放弃了那个厂。我要发挥自己的长项,更多的去做贸易。我看准了一个机会,但需要一大笔资金,我开始搞融资。我经常住在『北欧』,因为那是蓝宇的家,我盼着有一天他能突然回来,站到我面前。我不相信他就这么消失了,我等着奇迹的发生。。。。。。
第二十二章
我从不喜欢北京的夏季,可夏季又是最长的。算算和蓝宇分开的日子已经有一年零九个月,我们是在一个深秋分手的,我还要等多少个深秋才能找到他?那天,我被朋友邀去参观一个建材展示会,那个朋友是做房地产开发的,他希望我和他合作,我没有兴趣,但总要给朋友个面子。应酬完,我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展厅里闲逛。这是个规模很大的展会,有不少外商、合资企业也来参展,我很喜欢一些展台的设计,我虽不内行,可觉得有意思。我的眼睛漫无目的地乱扫,突然,我被三个男人吸引住,那是在一个日本公司的展台前,一个洋人正和两个中国人交谈,左边的是个身材矮小的中
年人,中间的那个男孩,不!那个男人太象蓝宇了!!我心狂跳起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穿着一套深蓝色西装,衬托出挺拔,匀称的身材。他的头发已经剪成短短的,完全不象原先那种大男孩的样子,少了一份纯情,可多了几份成熟
的魅力。他们好像不是用中文交谈,蓝宇还不时地为那个中年男人翻译。他看起来谈笑风生、举止洒脱。由于距离他太远,我无法看清他的面孔,但我知道那是蓝宇。
我向前挪了些,用一个展台的立柱做掩护,以便观察他。他们停止了交谈,老外和那个中年人都离开了,他转身进到展台里边,站在资料台后,他从下面拿出一瓶矿泉水,打开喝了一口,他身旁站着个很漂亮的女孩,他向她说着什么,那女孩抿嘴乐,他们在聊天,女孩的眼睛总是在他的脸上停留。我记得他从前不习惯和女孩相处,可现在却如此自如、从容。没过一会儿,那个中年男人回来了,他对他们吩咐着,还拍拍蓝宇的肩膀,我看着很不舒服。然后蓝宇和那个中年人好像要一同离开,我下意识地从立柱后面站出来,他们正朝我这边走来。。。。。。就在那一霎那,我们四目相对,蓝宇惊得呆住了,他一点都没变,还是那样俊秀。他眼睛里满是惊奇,但很快地被什么代替,是痛苦、憎恨?他没有任何表情,将眼光离开我,快步地朝前面走去。
我就在那里傻愣着,不知该如何做。我定了定神,也快步的朝大门走去。我飞跑着来到停车场,打发送我来的司机回去。我钻进汽车,眼睛紧盯着蓝宇和那中年人,他们一同钻进了一量挺豪华的日本车里开出去,我在后面紧跟着。我脑子里乱乱的,他们会去哪儿?那个中年人看起来象个小日本,他们什么关系?汽车在『天话』大厦停下,那里有几
桩写字楼,大部份被驻京的外商办事处租下。我看着他们一起下车,一同走进大楼。这是个办公的地点,看来他们只是老板和雇员的关系,我也好像觉得平静了些。我在车里等着,可也不知道要等什么?将近五点钟,楼里开始陆续走出下班的人群,那真是个亮丽的风景点,北京那么多漂亮的女孩、男孩都集中在这里。我留意观察每个走出来的男孩,却一直没发现蓝宇。快六点的时候,他出来了,他已经换掉那身西服,是一条西裤配件普通的圆领背心。他没拿任何东西,急匆匆地往外走。我庆幸那天开的是公司的黑色“奥迪”,我可以很近的跟着他。他来到『011』车站,站在等车的人群中,他看了看表,然后往远处望了一眼。我看着他,心里象打翻的五味瓶,不知是何滋味!我曾经让他过着中国的“贵族”生活,给他那些“荣华富贵”,甚至送他一桩豪宅,可到头来,他什么也没要,什么也不稀罕,在我绝情地抛弃他时,他也残忍地都还给了我,他不让我得到心理上的一丝平衡。他站在那,就象个普通北京百姓,唯有他帅气的身影、俊朗的面容又显得那样出众。我跟上蓝宇乘的那辆“小公共”,缓缓地往前开,中间他还换了一次车,终于来到了『庆贺』的一个家属大院前,他在门口买了些西红柿什么的,然后走进一桩宿舍楼的门洞。我将车开到了门前,透过茶色玻璃,我记下了号码。我想进去找他,可没有勇气,然而我也不想就这么回去。
就这样呆在车里,我看着一户户亮起了灯,猜测哪个房间是蓝宇的。这时,从门洞里走出两个男子,我肯定一个是蓝宇。在暮色里,我无法看清那个男人的脸,他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年龄或许比蓝宇大几岁,他们来到院子里,那个陌生的男子打开自行车,蓝宇和他站的挺近,那男孩好像还攥了一下蓝宇的手,然后骑上车,消失在夜色中。蓝宇楞在外面,有一、两分钟,才走进楼里。。。。。。
我一连几天心神不宁,我想见他,又没有勇气。我仔细想着那天我们对视的情景,他恨我、厌恶我吗?他看起来过得还不错,有个很好的工作,还有“朋友”,我不该去打扰他,他根本不需要我。我要去找他,因为我需要他!
下午五点钟,我先来到『天话』大厦前,看着蓝宇和几个同事从里面出来,我没有和他打招呼,而是开车直奔『庆贺』。我停好车,站住家属楼门前等他。我等了很久,直到天已经全黑了,时间接近九点。我想起那个不平凡的夜晚,我在『临时村』焦急地盼他回来。
他终于回来了,当他准备进楼时,注意到不远处的我,停了片刻:“捍东?”他的声音听着有些飘渺。
“。。。。。。”我在夜色中看著他。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他问。
“来一会儿了。”我轻声说。
“。。。。。。”我们都不知该说什么。
“有事儿吗?”他先开口。
“没事儿!看看你!”他的问话让我心凉了一截,我倒反而平静些。
我们就这样尴尬地站着,恰巧一个人从门洞里出来,蓝宇和他打了个招呼。
“进屋坐会儿吧!”我听不出来他是真心还是客气。
我随他进了楼,在三层中间单元的门口,他停下来开门。这是个很小的两室一厅的单元房,不大的厅中放着个简陋的餐桌,和几把椅子。一个卧室的门是关着的,另一个房中,里面有一张双人床和两张桌子、书架,还有些箱子。房间不大,但很干净,由于家俱简单,倒显得清新、淡雅。
“这房子是租的?”我问
“租的,只有一室一厅,那个房间是房主的东西。”
“是他们的空房?”
“说是房主出国了,还挺难租的呢!”
我们坐在门厅里,我眼睛看著他,可他躲避着我的目光。
“你喝水吗?”他打破了沉默。
“我不渴!”
他转身到厨房,拿着两瓶啤酒:“我这儿就这个饮料!”他边笑着说,边开酒瓶。他突然停下来:
“对了,你开车,我忘了。”他看着我笑了。
他又进到房间,拿出一包香烟递给我:“你不抽?”我知道他不太会抽烟,还是问了一句。“你知道我不上瘾。”他说。看来这是别人的烟。
我没动那包烟,而是看着他:“看你过得不错!”我说。
“还行!”他坦然地盯着我,象是告诉我他过得好。
“你生意怎么样?”他微笑着问我
“凑合。”
“咱妈身体挺好的?”他的声音很平,听着象打官腔。
“好!”我也面带微笑做出商场上的潇洒状。。。。。。。
我们又讲了些无关紧要的问候,我起身告辞:“能给我个电话吗?”我鼓起勇气问
他从书桌上拿来一张名片:“有事可以打我CALL机。”他说。
我们下楼,他忽然问我:“你们有小孩了吗?”
“没有!”我没告诉他我已经离婚了,以后我们再没说什么。
第三十一章
北京的秋天再也不是我喜欢的季节,它是那样清冷、萧瑟,那冰凉的秋风将一切吹得荡然无存。当我再次走进『庆贺』的小屋,它是那样亲切,又是那么恐怖。桌子上留着他那天早晨仍下的水杯,里面还有没喝完的水。我不敢碰那只杯子。。。。。。我走进房间,屋子里都的他的东西,没有少一样,可为什么它们的主人却不回来?床上的被子是叠起来的,我当时对他说别叠了,没时间了,他说他就受不了我的邋遢。。。。。。我顺手拿起床上他换下的衣服,那上
面没有他的体温,可留着他的体味。我跌坐在床上,将头深埋在衣服里,我哭了,终于出声地真正地哭出来。。。。。。屋子里回荡着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哭泣。。。。。。
我无法住在『庆贺』,更不想回我妈家,一直住在办公室里。以后的一个星期,我神情恍惚,体重锐减,并伴随着幻听,总觉得蓝宇在叫我。我每时每刻都觉得蓝宇会出现在我面前,我经常突然回头看是否有什么奇迹的出现。我的精神快到了崩溃的边缘。那天,我被老妈强行叫回家,一进家门,我和她打个招呼,连忙来到自己的房间,我不愿意她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半睡半醒地躺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屋门被打开,我妈进来,坐在我的床边,我将眼睛闭上,装作睡觉。我感到母亲的手放在我的胳膊上,就象小时候那样,上下搓摸我的胳膊:“小东!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人死没法儿复生。”我听到老妈哭泣着说,我的眼泪再一次涌出来,可我没做声。
“我知道你们的事,刘征都告诉我了,要是那孩子不死,我也不反对你们在一起。”她接着说。我的眼泪更多的流出来:“您说得太晚了”我心里默默地说。。。
两个星期以后,在刘征得提示下,我打电话给蓝宇的父亲,当我告诉他这个噩耗时,我听到电话那边一个老人的痛哭。。。。
几天后,蓝宇的父亲给我打电话:
“他没留下什么吗?”那个苍老的声音问道。
“没有,因为是意外车祸,太突然了,没有遗言。”
“啊。。。。。。没有遗物吗?”他问。
“有些衣服、书,您要什么,我给您寄过去。”我想他是要蓝宇的遗物做纪念。
“噢。。。”他象是有什么要说。
我恍然大悟,他可能是要钱。我想到蓝宇应该有笔财产,三十八万美元,可我在他的遗物中没有发现任何单据,除了一个几千块钱的活期存折。我无意中问到刘征:“你知道蓝宇把『北欧』的房子卖了吧?”我问。
“知道。。。”他的声音听着沉重。
“他那个缺德爹到现在还想着他留下的钱呢!我也不知道他放哪儿了。”
刘征惊奇地看着我:“他没和你说呀?”
“说什么?”
“当时你在监狱时,那钱就用了!”刘征说。
“你怎么不告诉我?!”我惊讶地问。
“蓝宇不让我说,说他告诉你,让你吃一惊。”
“。。。。。。”
“你刚进去的时候,我们都急坏了,蓝宇天天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我们都以为你已经给毙了呢,后来咱妈总算是找到『李』,可他妈开口就一千万!”
“你不是说一百万吗?”我问。
“那是蓝宇说的,我可一直没说是一百万。”
“可哪有钱呀?我这儿三十多万,老太太哪儿六十多万,管他妈谁借都不行,连爱东、敬东(我的两个妹妹)都告诉没钱,林静平说是帮忙,可我真向她借,她就推说钱拿不出来。。。也难怪,谁不知道那钱可能就是打水漂儿。蓝宇干着急没办法,他说他这辈子没觉得钱这么重要过。后来他想起『北欧』的别墅,那是他名下的,可以卖出去,我一个星期就给买了,连家俱带那辆车一共才三十八万,可那时也想不了那么多。。。”刘征又说。
“说实话,我以前挺瞧不起他的,可这事我挺佩服他的,就算是朋友,也够义气!如果是那种关系,那可够知情知意的。就是我摊上这事,我老婆也不一定能那么著急、玩儿命。”
“那他干吗瞒着我?”我满眼泪水,不解地问。
“他说是想和你开个玩笑,我还以为他或是老太太早告诉你了。”
“我妈也知道?”
“当然了!那天去你家,蓝宇在外面等我,老太太还特意在窗户那儿看他半天。”
尾声
三年后,我移居加拿大,并在『西温』买了一处房。我再次结婚,我没有蓝宇那样的勇气,去面对自己同性恋的身份,况且我感情的大门早已彻底关死。对我年轻的妻子,我无法爱恋她,可我尽我所能体贴、照顾她。我入教了,是个基督徒。在我受洗的时候,我怀疑上帝能否接纳我这个同性恋者作为他的羔羊。我现在已经是他的子民,我常常对上帝祷告:主啊!请您听我这个有罪的人的祷告,我曾爱上一个人,我曾给他带来那么多痛苦,可他死了,我再也无法弥补。我祈求您,仁慈的主,请您接受他进入天国。当他在人世间的时候,他从没伤害过任何人,他是那样善良、正直。他唯一做了件不该做的事: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有了一段在人世间被看作荒谬、无耻、堕落的感情,可这份感情是纯洁的、无辜的、永恒的。
父啊!我还有一个请求,请您务必答应我。无论您将那个男孩送到什么地方,当我离开这个世间的时候,请让我同他在一起。如果他在天国,让他们尽情在那里欢乐,接着诉说我们在人间的爱恋,也让我来弥补对他的亏欠;如果他在地狱,请让我也去那里,让我走近他,站在他身后,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肩膀,贴着他的脊背,让我们共同去承受地狱的酷刑和烈火的煎熬,我无怨无悔。
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阿门!
温哥华的天气真好。同样是深秋,可没有半点秋天的凄凉,树叶大多还是绿的,只有几只金黄色的叶子散落在绿色的草坪上。我坐在自家门前的大院内,听着身后母亲、妻子和小女儿的嘻笑声。抬眼望去,一抹夕阳出现在天的尽头,在那菊红色的阳光中,我隐约地看到蓝宇慢慢向我走来,他忧郁地望着我,然后轻轻地笑了,笑得那样自然、恬静、灿烂。。。。。
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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